当猎巽带着瞳灵来到一条规划看起来很整洁的地道时,瞳灵还有些茫然,在山洞里折来转去,怎么就进一栋小屋一样的地方了?
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一处简易的安全屋,只有一些家具,却没什么重要的物件,不过有个小书架上落了一些积灰的书,猎巽将她放下后就去附近用手机联系同伴了,瞳灵在书架前抹了抹一些灰,发现在书本间有一张照片被夹在其中,便抽出来看了眼。
是两个黑衣的少年,一个黄毛小子,勾着旁边少年的肩膀,看起来很精神,另一个戴着圆框眼镜,头发软软的,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又有点不敢确信,于是,瞳灵手指着这个少年向猎巽问道:“他是谁?”
猎巽回头看了眼,随口应了一句:“九泽。”
瞳灵震惊,又觉得不可思议:“他?九泽?”
那个刺头的家伙?动不动就跳脚的家伙?怼天怼地的家伙?
猎巽告诉她:“听说以前他跟肆月很像,不管是性格也好、言语逻辑能力也好,但后来因为一点事,就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瞳灵汗颜,难怪那家伙一听到肆月的名字就暴躁,就炸毛,感情是在肆月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身影!
这么嫌弃过去的自己?
看照片,那时候的九泽身上似乎有种柔和的气质,瞳灵越发的不能理解了,看着挺清爽的小伙子啊,怎么就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呢?
瞳灵又问:“他遇到什么事了?”
猎巽发完消息,起身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起来像是有个无赖刺激了他,逼得他抛开了所有言语逻辑,跟人当场发飙,导致后来他觉得有时候言语不能沟通的时候,还是暴力比较省事,然后就越发暴躁了。”
瞳灵抽搐了下嘴角,心想那这人还挺厉害,居然能将一个和肆月很像的这类人逼到整个人格形象都大变样了!说真的,想见见。
猎巽看着她,总觉得有点奇怪,担心她又要做什么手脚,就问她:“你当时为什么不跑?”
“嗯?”瞳灵不明其意的看了过来。
“坠机那会儿,你明明有机会挣脱的。”
瞳灵苦笑着摆了摆自己的胳膊:“我都成这样了,挣脱一下岂不是会变得更惨?”
猎巽不能理解:“你是魔灵师,真想回去的话,就算失去手脚,你也会回去吧?但你不做任何挣扎的行为,在我眼里看起来就像是准备跟我回魔神教会一样。”
瞳灵没说话,找了把椅子一脸悠闲地坐了下来。
猎巽忽然眯起了眼睛,猜测道:“难不成你觉得以你的力量,可以改变我们魔神教会?”
瞳灵摆摆手:“我可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能够改变他人的命运。不管是肆月也好,九泽也好,你们不过是选择了自己的路,我也是如此。所以有时候面对你们,我其实挺不想打得那么辛苦的,但因为我身上穿着魔灵师的衣服,所以我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用我父亲的话来说,那就是在其位,谋其职,大家各司其职,求取所得罢了。”
猎巽似乎能理解为什么大家希望能将她引入魔神教会了,她对魔神教会的看法和世人不同,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或许真的可以成为朋友。
况且猎巽和其他教徒也有一些区别,他是继位者,脑海里关于教会的记忆和愿望,都是复刻进他灵魂的东西,但对他而言,就好比接受了外来的记忆一样,他有时候也会用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去看待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当你发现这个世界的确被恶意充斥着,根本没有真正的净土,你会怎么做?”
瞳灵想了想,天蓝色的眼睛里微微有些黯淡,她说:“以前我对这些挺反感的,不管是纯粹的恶意也好,还是经受了某种磨难从而衍生的恶意也罢,恶意这种东西就像病毒一样,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很多人。当一些人过得顺心了,就很容易忽视这些外来的影响,他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接受这种恶意,化作另一类的恶魔。”
说起这个,瞳灵就不由得想到了家里,苦笑着摆了摆小腿,接着道:“在家里能听到很多这类的故事,所以看着那些日复一日痛苦哀嚎的身影,心里其实挺烦躁的。我想你应该能理解吧,就是待在一个圈子久了,思维和行动本能都会受到禁锢,没意识到的话还好,不会痛苦,一旦意识到了,就会觉得连空气都很压抑。
后来我听说人类的世界也不完全被恶意充斥着,世界的温暖是永恒存在的,是需要去主动发现的,一旦深陷黑暗的人意识到它的存在,就能获得勇气去自救,去拥抱世界。所以我一直想看看真正的人类世界是什么样的,才会离家出走,去外面的世界瞧一瞧。”
猎巽说:“魔神教会其实也希望能帮人类找到这种意识的,你很勇敢,可以主动选择出来探索未知的领域,但往往大多数人是没有这个意识的,贪图安逸,这就是现实。”
瞳灵笑而不语,所以魔神教会的意图并不是协助人类去找到这种意识,而是利用他们的“暴力”行径,主动帮他们开拓意识,用暴力打破安逸,让人类的灵魂回归淳朴的原本模样,与魔神融为一体,这样他们就觉得人类也算是永生了,也算是获得了救赎。
而九泽,就是为了这样一个霸道的理想而献身的。
她忽然很想指责这种行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手上的照片,却又说不出口了。
当猎巽收到回信后,他也不再与瞳灵闲聊了,上前道:“走吧,我带你去见见真正的世界,只有我们魔神教会才能给你展示这样的真实,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一切。”
瞳灵没说什么,但还是听话地站起身来,真的要跟他一起离开似的。
城外,魔物已经开始入侵城镇了,街道上一片混乱,东关口是大国马里斯与各个小国之间的经济枢纽地带,繁华且有序,然而魔物的出现让这种秩序在瞬间崩塌了,人们哭嚎着四处奔逃。
天空掠过了大量黑色的飞行魔物,如同一只只被放大了百倍的蝙蝠,地面上也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只只巨大的野人形态的魔物,咆哮着冲向城镇,挥臂间轻而易举地破坏了城镇的结构,将躲在屋子里的人一个个横空扫飞出来!
那些脆弱的人类经不起半点创伤,只是从高处一个摔落,都能随随便便扭断了脖子,一口气没上来也能嗝屁,连致命的攻击都没受到,只是随便一甩,就能断了胳膊和腿脚,痛得惊声哀嚎。
那些四散奔逃的人类,都没来得及跑出两步,就被飞掠而来的蝙蝠魔物一个勾爪,穿膛破肚,于半空中一个个化作尘土,空中满是人类鲜活的灵魂在四处飘飞,融入魔物的口中。
黑色的魔气在城镇里扩散的极为猛烈,有些人甚至还没见到魔物的身影,就因为不慎吸入了魔气,癫狂的无法呼吸,掐着自己的脖子,两眼泛起无数血丝,疯狂地拿头砸墙、砸地,仿佛在跪拜某位神明,又好似在苦苦哀求着什么,一时间哀嚎遍野。
好在这时创神学院的学员们从直升机上纷纷跳了下来,有的直接跳到了蝙蝠魔物的背上,毫不犹豫地牵制着魔物于半空中翻转、屠宰,有的跳到了房顶上,立即冲向了那巨大的魔物,以破风之势挥刃狠狠斩断了对方的脖颈!
但有的魔物明显要更强大些,它们的身形似乎要更尖锐,棱角分明的像只真正的野人,动作还十分灵敏,哪怕两名魔灵师手持魔具与之交战,对方也能迅速反应过来,灵活地一个下腰摆腿,将两人同时扫飞出去!
“靠!A级魔物!”被扫飞的同学不禁呛了一口血气,不甘的叫骂起来。
【A级魔物——战斗型魔物,拥有分裂成复数的能力,拥有野兽般的战斗直觉,会听从魔气引导,固执地破坏/掠杀目标事物。】
“别怕!一起上!”乔楠接住同学,单手撑住他的后背,随即举枪扫射那魔物的脑袋,金色的子弹疯狂砸向魔物的面目,或许是为了保护眼睛,那只A级魔物连忙挥掌挡在眼前,身形闪烁,快速游走。
然而还没跑出两米,又被链手里的长枪迎头砸了回来!
“老子的一血!谁也别抢!”链大喊着,竟然直接开启了大招!
“枪法——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