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第二天起床,浑身腰酸背痛,脚疼肉酸,给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
陆文曜动作迅速,早早就背上书包骑上自行车在门口等待。
今天他起得异常的早,比程晓沫起得还早。
程晓沫背上书包,戴上军训帽出门,刚要上车时发现单车的后座大变样了,硬得硌屁股的铁后座被包上了厚厚的布,看花色,好像是用衣服包的。
陆文曜见程晓沫注意到自己的劳动成果了,骄傲自满。
“怎么样我用旧衣服包的,厉害吧,这样坐着就不疼了,要不是上回虾饺说过我还不知道这玩意儿坐着还挺疼。”
的确疼,特别是陆文曜有时候骑得又快,一路颠簸,感觉屁股都颠麻痹了,但程晓沫一直都不好意思开口。
“谢谢。”
“有啥好谢的,坐上来试试。”他满眼期待的看着程晓沫。
程晓沫点点头,坐了上去,果真比以前坐的舒服许多,她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形容,想了想,最终做了一个赞的手势。
陆文曜笑得眉毛上扬,回过头去双手抓住车把手。
“坐好没?”
“嗯!”
“走咯——”
今日军训内容是学会踢正步与跨立,比昨天要难上一些,特别是踢正步,要求手要抬得正,腿要踢得直,一上午同学们都顶着烈阳踢着来回踢着正步,踢着踢着连平常怎么走路都快忘记了。
陆文曜和孟嘉祁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一休息就待一块儿聊天,完全不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
他俩能成为兄弟是好事,但两个最叛逆最调皮的玩在一起了,如同合成一个不定时爆炸的炸弹。
站军姿时,教官只要目光从他俩身边移开,他俩就得了多动症一样动来动去,踢正步喊口号要死不活,惩罚别人起哄时喊的最大声,休息时溜的最快,集合时回来的最慢,喊报告,不是要上厕所就是抓痒。
最终结果是,两人害全班人延迟又半小时解散了,全班人都幽怨的瞪着他俩,却又不敢吭声。
两个捣蛋鬼也饿了,不再皮了,站得身子板板正正的,全身上下只有眼皮和眼球在动,眼巴巴看着其他班的人从身边路过。
半小时后,一声哨声终于解散了。
夏嘉晓和程晓沫的脚实在疼得麻得走不动了,找了个树荫先坐下休息,反正这个时候食堂肯定有很多人,去了还要排长队。
陆文曜和孟嘉祁拿起各自的水杯,喝前还跟对方碰一下才喝,一口气半壶水都喝完了。
“各位去买水不,好渴。”陆文曜说完干咳了几声,这两天喊的嗓子都成鸭子嗓了。
程晓沫抬眼望向站在面前的孟嘉祁,而孟嘉祁没看她,在用水杯敲打自己的肩膀,还点头回应。
夏嘉晓白了陆文曜一眼,说道:“不去,要买你买,真的是,你自己坏就算了,还要带坏祁哥一起。”
刚说完,陆文曜就不乐意了,站了起来拿着水杯指着夏嘉晓。
“诶,什么我坏就算了,这些都是老孟带的头好不好,你有没有眼睛啊?”
他的确无辜,要不是孟嘉祁在,他可不敢这么跟教官耍,不然早就被教官弄死了。
一开始,陆文曜以为孟嘉祁是那种不爱讲话,不爱笑,爱装蒜的冰块男,可和他玩开后,馊主意比他还多。
孟嘉祁这种外冷内热的性格,可能就是所谓的,闷骚。
夏嘉晓才不信陆文曜说的话,刚要反驳,目光他俩身后一看愣住了,程晓沫也看见了,两女孩满脸紧张的站了起来。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夏嘉晓努力不动嘴发出声,又使了使眼色。
“什么?”陆文曜没听清。
孟嘉祁看夏嘉晓的眼神不太对劲,回头一望就看见单锡和教导主任王攀黑着张脸朝他们走来,还有十几米就要到达战场了。
“不好,来讨债了,快跑!”孟嘉祁拍了拍陆文曜,撒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啊?啊!等等我!虾饺,接着!”陆文曜叫了夏嘉晓一声,将水杯丢给夏嘉晓就追了上去。
王攀见两人跑了,指着他们大喊道:“陆文曜,孟嘉祁,你们给我站住!”带着单锡追上去抓人。
只留下两个女孩在风中凌乱。
孟嘉祁狡猾的像只狐狸,两个老师都没抓到,却苦了陆文曜这个怨种被拉到教导处挨批。
王攀知道单锡是第一次当班主任的,陆文曜没来之前,王攀想邀功抱大腿,主动揽下孟嘉祁这个麻烦学生,让单锡管二班剩下的学生。
前几日,孟嘉祁就给王攀上了几课,不是弄坏这个就是弄坏那个,不是带头翘早操,就是带头爬墙逃课,他又是校长侄子,又不能拿他当其他学生对待,弄得他焦头烂额。
这下又来个陆文曜,王攀有些后悔了,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撑着。
一个校长的侄子,有背景有金钱不好惹,一个刚开学就打架被退学的坏学生。
这俩货玩一块儿,全班直接能炸。
王攀一批就是半小时,作为班主任的单锡在边旁一个字都不让吐,半小时的批斗内容大概就是劝陆文曜不要和孟嘉祁混在一起。
“孟嘉祁不是好东西,跟他玩在一起也不是好东西,不想读就别来读,别当二班的老鼠屎。”
讲到这句话的时候,陆文曜一愣,原本想老老实实的他顿时一团火涌上心头。
作为老师怎么能这样去批判一名学生?
陆文曜刚想开口顶嘴,终于看不惯的单锡就走了上来,抬起左手的手表给王攀看。
“王主任,差不多了,再说下去,这孩子饭都不用吃了,下午还要军训呢。”
王攀这才意识到时间问题,看他不悦的表情看似是没发泄够,只能双手叉着腰,顶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想了想最后摆了摆手作罢。
“行了,回去吧,单老师要对他俩严加看管,有什么问题叫我。”
“好的,王主任辛苦了。”说完,单锡挎着张脸一把抓住陆文曜的手臂,将他拽出教导处。
走出十几米,单锡才松开手,瞥一眼,看陆文曜那不服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
其实单锡也看不惯王攀。
王攀,王攀,跟他名字一样,喜欢攀关系攀权贵抱大腿,连主任的职位都是花了一年舔出来的,单锡看得出来,王攀主动要管孟嘉祁,不就是孟嘉祁是校长的侄子,把他管好了,校长就开心了,开心了说不定就又升职了。
孟嘉祁入住宿舍当天,单锡第一次来查寝,王攀也来了,单锡从头查到尾,就只有孟嘉祁的宿舍王攀进去了,一上去就对孟嘉祁嘘寒问暖的。
目的明显的很,就差写脸上了。
孟嘉祁也看出王攀的心思,没给他什么机会,几句话就将王攀赶出去了,之后和宿舍的人各种搞破坏,就想让王攀知难而退。
连宿舍的锁都弄坏了,王攀嫌麻烦直接就不报修了,全宿舍就他们宿舍没锁。
“行了,别气了。”单锡用手肘轻轻撞了陆文曜一下,说道:“那些话别放心里去。”
陆文曜没想到单锡会这么说,他见单锡是和王攀一起来的,以为和王攀这人是一伙的。
他点了点头,没那么生气了。
“老师,听我妈说,我能进这个学校也有你的帮忙,是吗?”
单锡一愣,点点头说道:“算是吧,就跟校长提了几句,你在学校乖点,别给你妈找麻烦知道没?”
“哦,好吧。”
“好吧什么好吧,不听话我就告诉你妈听。”单锡又看了看手表时间,无奈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估计食堂也没饭了,泡面吃吗?”
“吃!”
“那去小卖部吧,老师请客,晓沫应该也没吃吧,叫她……”
“单老师!等一下。”
话还没说完,王攀在后面大喊扰乱了他们的性质,师生俩都不情不愿的停下来等王攀走过来。
王攀说道:“昨天中午我又抓到孟嘉祁去礼堂弹琴了,锁都我弄坏了,反正那琴是个摆设,下午放学我叫几个人去把钢琴抬走吧,陆文曜你晚上跟孟嘉祁去打扫礼堂。”
“啊?”陆文曜发出极不情愿的疑问,但立马就被王攀怒斥回去。
“啊什么啊,这是对你和孟嘉祁的惩罚!”
陆文曜看了一眼单锡,向他发起求救的眼神信号,但单锡也没办法怂了怂肩,陆文曜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下午五点半。
“哔——”
哨声响起,下午的军训也结束了,晚上七点半还要集合拉歌做游戏,是军训里最欢乐的环节了。
脚疼腰疼手疼哪哪都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汗水宠幸过,感觉衣服脱下来用力一拧都能拧出许多水来。
水又又又喝完了,这次换夏嘉晓和程晓沫去小卖部去买水。
疲惫的陆文曜一屁股坐在孟嘉祁的旁边,不顾地板脏不脏,烫不烫了,直接躺在地上休息。
孟嘉祁见了,拍了拍他的大腿问道:“干嘛?跟要死了一样,听说中午你被抓了?”
一提起这件事,陆文曜气就上来了,坐了起来,往孟嘉祁打了一拳,就开始一顿输出。
“你还好意思说?说好了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难同当呢?咋了?你大难就自飞了?王八主任训!了我半个小时!讲话跟吃了屎!一样难听!浪费老!子!休息时间,还不给我饭吃!还要让我去打扫礼堂,我都想写匿名信给教育局举!报!他虐待学生了,都怪你!”陆文曜越说越激动,说完又打了孟嘉祁一拳。
“怪我什么,怪我腿比你长?”
“少自恋了你,听王八主任说什么,你昨天去什么礼堂弹琴把礼堂的锁砸坏了,气得王八主任下午要叫人把钢琴抬走,你牛掰啊。”
说完,陆文曜给孟嘉祁竖了个大拇指,又抬手撩了一下被汗水打湿的刘海,露出英朗浓密的剑眉。
“什么!”孟嘉祁反应忽然强烈,陆文曜都怔住了,手还悬在半空中。
“礼堂的钢琴?让你们抬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啊,我没去,搞坏了把卖了我都赔不起。”
这一消息如炸弹在孟嘉祁脑里轰炸,他连忙起身就往礼堂的方向快速跑去。
“喂!老孟你书包不要啦!”
陆文曜朝他大喊,但没有用,他烦躁的叹气起身,拿起他和他的书包追了上去。
夏嘉晓和程晓沫刚好从小卖部出来就看见孟嘉祁从附近快速跑了过去,一溜儿烟的功夫不见人影。
“孟嘉祁?他那么急干嘛去?”夏嘉晓满脸疑惑转头看着程晓沫。
程晓沫也不解,但看刚刚孟嘉祁那着急的模样,应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一会儿,两人又看见陆文曜跑来,夏嘉晓立即叫住了他。
“喂,老六,你们干嘛去啊?”
陆文曜停了下来,将两个书包塞进夏嘉晓。
“来的正好,帮我拿下,我要去礼堂那里,回头跟你说。”说完就撒腿就跑,一溜烟儿人就跑远了。
大礼堂?
程晓沫下意识转头看向夏嘉晓,还没说呢,夏嘉晓就明白她的想法了,一手抱着两个书包,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走吧,也就孟嘉祁的事你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