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声戛然而止。
站满了人群的明黄大厅显得格外安静诡异。
礼服华贵,手握香槟的男男女女们都在看着一个方向。
那一地的玻璃渣子和被红酒浸染透的黄色地毯……以及那穿着白色裙子、一边道歉一边瑟瑟发抖的少女。
而她面前,站着这场宴会的主人。
仅一个西装背面,就让人心惊,无不好奇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一些穿着拖地礼服的女士看着眼前这幕,暗暗翻了个白眼。
又来一个送死的。
虽然知道这位的处事风格比较狠。
但难得现场看一次,也是有点激动。
却见高大的男人半句话都未曾说出,身后的助理就上前一步,微笑地请少女去更衣室换下脏衣服。
可少女却不依,她倔强而又脆弱地望着面前这个冷漠的男人。
“段先生,我弄脏了你的衣服,你脱下来我帮你洗干净吧。”
胡助理:“……”
他看着自家老总衣摆处几乎看不见的酒渍,又看了眼女生半个裙摆上的红色酒渍,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在场有人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开始议论纷纷。
“天呐!什么年代,还玩灰姑娘这套?”
“我记得那是李家的小女儿,家里资产也不算差吧,算什么灰姑娘?”
“而且,她真的不知道段总被旁人‘弄脏’的衣服从来都是扔掉的吗?”
这个弄脏,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说话声音不小,直接传到了话题中心。
少女似乎有些尴尬,却依旧倔强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好给他展现自己特别的一面,留下深刻印象。
围观群众讨论归讨论,但更期待宴会主人的回答。
虽然之前一直有传闻段总是个风流花心的人物,但鉴于找不到传闻中那些前任,大家都没太当回事。
就连当年渝大毕业的学生出来作证,他们也当胡扯。
因为段总这些年的表现得一直很冷酷无情,敌我不分。
看他最亲近的胡助理就知道了,很明显头发比之前稀疏了两三根。
胡助理隐忍着打喷嚏的冲动,依旧面带微笑。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希望自己走过去呢?还是我叫人拉你过去呢?”
他话里带了一丝威胁。
毕竟烂桃花事件,这些年他大大小小也处理了上百多桩,早就炉火纯青了。
只是不知道她们哪里来的消息,每次都穿白色裙子。
真叫他脸盲啊。
少女不过二十出头,也是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长大的,现在被一个助理威胁了,顿时有些委屈。
她带着哭腔质问那个一直没给她眼神的男人。
“段先生,你就是这么管下属的吗?”
“他一点都不尊重我,你真的不管管吗?”
声音有些尖锐,刺到了男人耳膜。
他终于扫来一个眼神。
只一眼,令人遍体生寒。
眼睛明明是好看的琉璃色,却覆盖着一层冰霜,所有情绪全部禁锢在内,如深尺潭水,无波无澜。
“你处理。”
他淡淡留下一句话,直接决定了这个少女以及她背后家族的命运。
谁人不知,每当段总跟胡助理说出这几个字时,总有人要倒霉。
而每次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某家公司直接消失。
围观众人既怜悯又幸灾乐祸。
少女也有些后怕,再没之前的骄纵,“段先生,我其实很仰慕您……”
她试图追上已经走出一些距离的男人。
胡助理一个闪身挡住,“这位小姐,不好意思,可能无法给您提供衣服更换,还请您先行离开。”
接着,他手指微抬。
两个黑衣保镖走来,抓住少女的手臂,将吓懵的少女“请”了出去。
一场无聊的闹剧就此结束。
胡助理朝众人微笑:“各位,宴会继续。”
他老板场面话也说完了,估计人又溜了。
现在只能继续由他跟其他两位副总招待了。
六月的风吹着,吹起三楼阳台里米白色的窗帘。
与一二楼的热闹不同,这方天地格外安静。
夜色幽深,缕缕月光穿过栏杆洒在沙发上,似乎打扰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他手持空杯,抬头望向窗外月。
长指勾起,碰了下眼前那抹冷白光束。
无任何触感。
他倒了杯酒,轻抿着。
“老段,你怎么躲这边来了?”
半年未曾听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一如既往地熟悉。
段之桁头也没回,唇角却弯了一下,“不是说被狮子吃掉了?”
陆惟毕业没多久,就跑去旅游。
结果旅游到非洲,碰到一群野生动物摄影师,在尽情安利下,入坑了。
自此,常年在非洲蹲点,鲜少回国。
“狮子嫌弃我太瘦就不吃了呗。”
陆惟蹭地一下坐到了他对面沙发,抢他手里的酒解渴。
这边阳台并没有开灯,他吐槽道:“怎么不开灯啊?”
然后去开灯了。
灯光将月光逐散,段之桁也没阻止他。
待看清陆惟的模样,眉梢挑了下,“陆惟,许久不见,你果然又黑了。”
“嗐,非洲太阳比较猛呗。”
他本是比较健康的小麦肤色,晒了几年就成了煤炭肤色了。
刚才在下面转两圈,都没人找他跳舞。
陆惟悠悠叹气:“又是没能脱单的一天。”
段之桁淡笑不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老段,你呢?”
陆惟伸出三根手指:“你今年都三十了,怎么一直没找人啊?”
段之桁睨了他一眼,“提醒一下,你今年也三十。”
“我跟你又不一样。”
陆惟酸溜溜:“我是无人问津,你是人见人爱。”
他寡了三十年,早就习惯了。
段之桁可不同,这些年的单身日子跟年少时的无缝衔接可真是鲜明对比。
寺庙里的和尚看到他,都得拉横幅欢迎。
他每年回来最八卦的就是他们段神脱单了没?
结果七年都是同一个答案:没呢!
“你就没有一个喜欢的吗?”陆惟真诚发问。
段之桁淡淡道:“没有。”
陆惟不信:“那半个呢?”
然后接收到了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陆惟气结:“喂喂喂!”
似乎觉得跟他待久了人会变蠢,段之桁站起,转了下手机。
“明天圣庭见。”
陆惟难得回来,四人总是要聚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