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敬老院之前，林知意跟顾秋准备好了小礼物，是给那位老奶奶的。
周末早上跟凌渊会合的时候，没想到他也买了一些。
这次他们是坐车过去。
只是在养老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位老奶奶，最后找到护工询问才知道消息。
“你说那位喜欢在那边坐着的老太太啊？”护工指着那边最大那棵树。
枯黄的枝叶已经全部落下，露出崎岖棕褐色的枝干，仅有一丝丝青绿色仍然顽强地占据枝头，那是早春蓬发的嫩芽。
林知意心里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对，是那位满头花白、瘦瘦的老奶奶。”
护工摇头叹气：“前天就死了。”
三人脸上期待的表情瞬间僵住，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
仿佛有一颗大石头压住他们的嗓子，再也问不出别的话。
护工早已见惯生死，见他们难过，又多说了几句。
“前几天刚下完一场雪，那老太太不肯回屋里躺着，就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了很久，总之就是生病了。”
“这一病，就是去了。”
简单几句话，叫林知意心头堵塞着。
谁也不知道，老人究竟在看什么？
她或许在等自己的孩子，又或许在等每一个路过这边的人，希望能有个人跟她说说话。
可她没有等到。
“谢谢啊。”
林知意最后轻声朝护工道谢。
护工还得去忙别的，点了点头，就走了。
三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拎着永远无法送出的东西。
好一会。
凌渊说：“我们休息一下，待会再去看场地。”
“嗯。”
林知意站找了个位置坐下，深呼吸着慢慢收拾心情。
她挨着顾秋，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但都没有说什么。
有些事情越说越难受，谁也不想揭开那丑陋不堪的现实。
坐了十来分钟，他们才开始忙正事。
大大小小的细节整了两个多小时，才算收工。
凌渊拎着一沓图纸，看了眼时间，提议：“快十一点了，我们要不先去吃个饭？”
“行。”
林知意跟顾秋没有异议。
他们找了一个面馆，三个人围坐着，简单讨论这次比赛的情况。
待面馆老板端面条过来时，才止住话题。
林知意吃了一口面条，唇角微扯，“我好像吃不下。”
她心里还想着老奶奶的事。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感受生与死的不同。
就连她上次出车祸直面死亡时，都没有这种复杂的体会。
她慢慢搅着面条，看着旁边两人。
凌渊看了一眼，给她的面倒了点醋，“加点醋，开胃一下。”
“吃完再想别的。”
林知意看着浮在面条上方的黑色陈醋，“谢谢。”
她握着筷子，又慢慢地吃着。
也许是陈醋刺激了味蕾，倒没有刚才那么难以下咽。
一旁顾秋看见，给自己倒了几乎两勺的醋，哧溜地吃着。
林知意吃着吃着，也给自己弄了两大勺。
凌渊看着，犹豫了下，也给自己弄了两大勺。
最后成果酸呛无比。
吃饱喝足后，三人打算买点东西就回去。
超市门口。
林知意裹着大衣，面无表情地啃着冰淇淋。
路过的行人没忍住看了她好几眼，她依旧不动如钟。
顾秋从超市出来，手里也拿着一个冰淇淋，“我要去隔壁药店买药，你先等一会。”
林知意点头：“去吧。”
看着顾秋进了药店，她继续默默地啃着冰淇淋，仿佛这样就能刺激低落情绪。
“你们都喜欢这个季节吃冰？”
凌渊结完账从超市出来，因为好奇也买了一个冰淇淋。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林知意看着他冻手的姿势，眼底忽地带了点捉弄，催促道：“你快撕开尝尝吧，非常过瘾。”
说完，她展示一般咬了一大口冰。
虽然有点冻嘴，但能捉弄一个是一个。
“那我试试。”凌渊被她忽悠到了。
他手里的东西有点多，林知意便帮他拿了一点，盯着他撕包装的动作，眼神不断催促着，“快试快试。”
凌渊忽地有种不详的预感，感受着冰淇淋不断冒出的冷烟，问了一句：“吃了不会生病吧？”
林知意眨眼：“所以顾秋就去买药了呀。”
凌渊：“……”
互看了两秒，他没忍住笑出声，“你们脑回路真神奇啊。”
“是吧是吧。”
林知意吃完后将包装扔掉，回头盯着他手里还冒冷烟的冰淇淋，“你怎么还不吃？”
凌渊面色迟疑，“我怕吃了，下午没法去医院看奶奶。”
天气寒冷，撕开包装的冰淇淋并没有融化，还透着清新的香甜。
知道他奶奶依旧住院，林知意关心道：“你奶奶身体还好吗？”
“没事。”凌渊解释自己奶奶又住院的原因，“她之前出院了，但又摔了一跤，就又住院了。”
原来不是一直住院。
“年纪大了还是要多注意点啊，磕磕碰碰的也很疼的。”她说。
凌渊笑了下，“我替我奶奶谢谢你的关心。”
“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看她。”
即使没有可能，他也希望让奶奶见见她，知道这是他喜欢的人就够了。
“可以啊。”
林知意没有拒绝，凌渊上次也说过带她去看他奶奶的事，只是又补充了一句，“我跟顾秋一起去。”
“行。”
凌渊点头，准备把手里的冰淇淋扔掉。
林知意随口问了一句，“多少钱买的？”
“四十块。”他说。
“……”
林知意仿佛能看到四十块现金扔进垃圾桶的糟糕画面。
她深吸一口气，“你不如给我吃。”
进她肚子也好过进垃圾桶！
凌渊愣了一下，把手放远了点，不赞同道：“女孩子还是少吃点冷的东西。”
“我知道要少吃点。”
林知意趁他不注意，抢了过来，“但没试过四十块一根的冰淇淋，我必须尝尝。”
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嗯，绵绵的，是比她四块钱一根的好吃一点。
凌渊被她的表情逗乐，没忍住笑出声。
林知意瞄了他一眼，继续咬着。
顾秋拎着一袋子药回来，见她还在吃，疑惑：“我都快吃完了，你怎么还剩这么多？”
“他的呀。”林知意指了指旁边的凌渊。
“……哦。”
顾秋顿了两秒，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男生，“你不喜欢吃？”
凌渊解释：“怕吃不习惯，会闹肚子。”
“哦。”
顾秋明白了，就没在意，朝两人道：“你们还有什么要买的吗？没有的话，就坐车回去了。”
林知意摇头，“没有。”
“行，那我叫车。”顾秋点开打车界面。
天空有下雪的迹象，他们没有带伞，打车比较方便。
而他们所站之处对面的咖啡馆。
一个穿着驼色大衣的青年站了许久。
直到雪花飘下，沾湿他的发，那辆黄色出租车载着三人扬长而去，他也没有拿出手机拨通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
胡助理刚送走客户，就见先走一步的老板站在外面看风景。
他立刻走过去，顺便邀功，“段总，善食阁的午餐时间已经预约好，请问您什么时候用餐？”
作为自家老板跟未来老板娘的爱情见证官，他自然知道老板今天的打算。
却见他神色淡淡：“改时间，傍晚六点。”
诶？午餐不吃了？
胡助理虽迷惑，但没有多问。
没一会，又听自家老板自言自语：“冰淇淋，很好吃？”
听到那三个字，胡助理被冰块入体似地打了一个冷颤。
他冷静道：“因人而异吧。”
有些爱好冬泳的人肯定喜欢在这个时候来一根冰棍刺激身心。
段之桁却有另外理解。
她都没有主动拿过他的东西。
那个凌渊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