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愿鼻尖泛酸，压抑许久的情绪都梗在喉咙里，一时间表达不出来。
陈肆没有着急逼迫她说，就这么安静地从后面抱着。
半晌，才幽幽道：“愿愿好香。”
她的橘子香味，与他的薄荷味，是这个世界上最般配的气息。
“陈肆……”
苏愿终于开口了，发现自己用的是哭腔音，连忙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正常的语调。
“我发现每次越想做好一件事，就越是搞砸，这次我也搞砸了。明明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可现在好像什么都不会了。我画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大家给了我很多建议，可我就是一个都画不出来。于是我忍不住怀疑自己、责怪自己，我怎么就这么差劲？我是不是压根就不会画画？”
陈肆靠在她肩窝，耐心听她说完。
“那你做这件事开心吗？”
“以前是很开心的，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享受画画的感觉了。”
“为什么不享受了？”
“因为我画不出最好的，我无论怎么画，总觉得不满意，所以我越来越沮丧。”
苏愿终究还是哭出来了。
从小到大，每次她想要努力做好一件事，到最后都会搞砸。
妈妈说她天生就是眼睛不好，脑子更不好，不仅学习差，还笨手笨脚。
她每次想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笨蛋，却越来越糟糕。
越努力，越差劲。
从来没有一次成功证明过自己是有能力的，于是苏愿每当碰到挫败，便会深深陷入自我怀疑和厌恶之中……
“愿愿，你不必做到最好。”
陈肆的声音及时将她从那黑暗深渊中拉回来。
他用鼻尖在她脸颊上，蹭了几下，语气温柔地轻声哄。
“你最耀眼迷人的样子，是你笑起来的时候，所以你不需要强迫自己成为最厉害的人，你只要做你最快乐的事，这才是最好的你。”
“可是，我想赢得比赛。我想拿到奖金，我不想要做个常常依赖别人帮助的弱者，我想跟你一样优秀，不想成为累赘。”
原来她仍然在意自己会成为累赘。
她一直都活在自卑里，所以才会不停地努力去摆脱，可是，那样的她就像在黑暗中盲目乱跑，看不见一丝丝曙光。
陈肆何尝不懂？
他也曾是这样的人。
“那你要不要考虑当个快乐的累赘？”
“这一点都不好笑。累赘有什么好快乐的？”
“谁说你是累赘？我说过吗？”
“我自己的事情总是靠你才能解决，这不是累赘是什么？眼镜、手术费，这些本该由我自己承担，而我却总是无能为力。陈肆，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陈肆没想到苏愿如此在意这件事，他对她一次次伸出援手，竟然会令她产生越来越自卑的想法。
他忽然笑了。
伸手捏着苏愿的下巴，让她微微侧过头，与他亲吻。
企图用吻来安抚这女孩心里所有的心酸、烦躁、自责、自我厌恶……
良久，陈肆放开苏愿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
“我不介意赊账，你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偿还，慢慢来不着急，还不清也没关系，下辈子我们再续前缘，让你继续还。这样放宽了时间线，你还觉得焦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