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肆的眼眸一冷，刚想说什么，结果苏愿却开口反驳了。
“哎唷，这么漂亮的世界，怎么就有你这么个没礼貌的大爷呢？”
那调侃的人明明也才二十来岁，硬是被苏愿说成是大爷，气得脸都绿了。
陈肆冷笑一声，补刀：“为了浪费地球上氧气而存在的傻子。”
说完，他加速了重型机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那说话不礼貌的人留在原地吃了一鼻子的汽油烟味。
*
陈肆把苏愿带到一条冷清的公路。
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他把机车停在旁边，扶着她下来。
“这里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苏愿小心翼翼环顾周围，路灯似乎坏了，四周一片黑漆漆，还能听到路边树林里传来虫鸣声。
“这里什么都没有呀……”
“牵好了，跟我走。”
她点点头，听话地紧紧抓住陈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树林。
陈肆用手机打了灯，在前面给苏愿照着路。
即便如此，苏愿在黑暗中，仍然感到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明明已经做过很多次练习，可她依旧对黑暗充满恐惧，她最害怕的是被黑夜吞噬，从此再也看不见一束光。
“陈肆，我有点害怕……”
“很快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他温柔的声音是最好的安定剂。
手心传来他的温度，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
苏愿又感觉安心了不少，深吸一口气，跟着陈肆继续前进。
为了陈肆，她要学会勇敢。
没多久，穿过树林，苏愿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居然是一大片芦苇丛。
芦苇长了两米高。
苏愿抬着头，借着月光看去，发现这里除了芦苇什么都没有。
有啥好看的吗？
“愿愿，看着这里，别眨眼。”
陈肆忽然说话了。
只见他轻轻拨开芦苇，摇晃了一下。
一只只躲藏在芦苇丛里的萤火虫，被惊动得立刻飞起。
他加重了摇晃的力道，不一会儿，满天星光，照亮了苏愿的视野。
像是一颗颗闪烁的珠宝，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将她包围。
苏愿的心震撼无比，不由得瞪大眼睛，下巴也张得老大。
“哇……好好看啊！”
“听说萤火虫代表等待的爱情，像暗恋，也象征纯真的爱。守护一生的爱情。”
“你怎么知道我暗恋你？我不记得跟你说过这事啊。”
“是我暗恋你。”
陈肆的回答让她错愕。
她还以为陈肆只是单纯想哄她开心所以带她来这里看萤火虫，听到这其中的意义，她内心的震撼再次提升到另一个层次。
暗恋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所有的美好都存在于幻想之中。
苏愿从来没想过，自己暗恋陈肆的这五百多天里，居然也被他暗恋着。
所以他们是……两情相悦啊。
想到这里，她的心莫名一阵感动，热泪盈眶。
“陈肆……”
苏愿刚开口，哽咽的声音就把陈肆吓坏了，连忙捧着她的脸擦泪。
“怎么又哭了？”
“感动。”
他苦笑一声，“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就感动了？”
苏愿连忙收回眼泪。
“好好，我停一下，你继续说，我听完再哭。”
眼泪收放自如，大概只有她能做到了。
陈肆无奈地轻笑一声。
转头见芦苇丛上的萤火虫变少了，又伸手摇晃几下，然后缓缓启唇。
“这个地方对我而言有很多回忆，我想带你来，让你看看我的世界。”
她歪着头看陈肆，“你以前跟谁来过？”
“一个曾经的好朋友。以前喜欢一起赛车和打拳，无意间发现了这片芦苇丛，后来这里变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苏愿有点意外。
她想起之前去法律系找陈肆的时候，得知他没有朋友，为了这件事，她还可怜了他好久。
“那个朋友现在跟你不联系了吗？”
“嗯。”他轻描淡写道，“我爸在擂台上打死了他爸，于是他把我爸送进牢里，不再跟我做朋友。”
苏愿吃惊地捂住嘴。
她一直知道，陈肆心里有很多秘密，却不知道埋藏在他心底的回忆，每件事单独拎出来，都是如此残忍的事实。
即便陈肆已经用平淡的语气在叙述自己的回忆了，苏愿也能感受到一股窒息。
“那你想过重新认识朋友吗？”她试着慰问。
男孩笑着反问：“谁会跟杀人犯的儿子做朋友？”
这话让苏愿有点生气。
“陈肆，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愿愿……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试探你。我主动把这些事情摊开来告诉你，是想看你的反应。如果你不能接受我这些不堪入目的过往，现在后悔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