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咋么个事儿？”罗大肉费解问道。
髓变摇了摇头，也是满脸困惑。
这群野狗看着都瘦得皮包骨，但能看出都有一股凶狠的野劲儿，二人不敢轻易驱赶。
老僧狗慢慢悠悠走上前去，在离野狗们几步距离处停住了。
「来了啊老弟。」一条白毛老狗开口打招呼，虽说是白毛，但身上蹭得黑一块黄一块的。
其他几条野狗分成两排蹲在白毛身侧，抬头挺胸姿势标准，齐刷刷盯着老僧狗。
显然白毛是这些野狗的头子。
「嗯...」老僧狗无奈，心想这群人，不是，这群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这猪还没开始宰呢。
「老弟没忘记答应过我们的事儿吧？」白毛眼神儿看似高冷，但一直往外冒哈喇子的嘴出卖了它和小弟们的心理活动。
「嗯...」老僧狗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等那傻大个儿的把猪宰开，我就给你们取来猪杂。」
「嘿嘿嘿，行，行，」白毛双眼放光，小弟们也都狂咽口水，「我们不着急。」说完率领一众小弟离开了摊位。
但它们也没走远，就在街斜对面没有摊子的一小片空地蹲住了，十几双眼睛像射灯一样牢牢锁定罗大肉的摊子。
见大黄与占着摊位的野狗群汪呜汪呜地交涉一番后，那群野狗老老实实地离开了，罗大肉与髓变都觉得很有意思。
“咋的大黄？”罗大肉一边支摊子一边问道：“你认识它们啊？”
老僧狗没搭理他。
罗大肉没得到回应也不生气，毕竟狗能写字这事儿也不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出去。
他吹着口哨继续忙活着，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
等把摊子支好之后，罗大肉往后边的小板凳上一坐，抬起下巴指了指案板，道：“今天你来吧。”
髓变看着摊位上挂着的硕大肥美且死透了的小彩虹，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已经看罗叔分割猪羊好几次了，其实已经学会了各个步骤，只是前些天罗叔一直没让他上手，只让他负责超度和销售环节来着。
本以为自己会抗拒这工作，但仔细想来，他其实从第一天就接受了，而且打从心底里也并不抗拒。
他自己都奇怪，明明从小在寺院长大，好歹也吃斋念佛十几年，为什么却能如此自然地开始在屠夫家里帮忙。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就像是昨晚的怪梦，想不起来，那就随缘吧不纠结了。
髓变抄起案板上的大刀，目光慈悲地看着浑身没有一丝杂毛儿的小彩虹。
从罗大肉他们出现开始就已经有顾客在旁边等着了，众人没想到今天“主刀”的竟然是这个小和尚，纷纷觉得稀奇。
只见这小和尚眼含慈悲，口念经文，开始大刀阔斧地切割整猪。
他的手法相比于罗大肉，可谓各有千秋。
罗大肉宰割的手法熟练老辣，粗犷中透着一股熟练工独有的气定神闲，有一种粗野的美感。
而髓变好像是在以尸为琴，用利刃在猪身上来回轻轻划拨，刀刃划过皮肉的细腻声响伴着从他口中悠悠飘出的超度经文，要多上头有多上头。
围观的排队的都约定好了一般无人讲话，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观看着小和尚宰猪的视觉与听觉盛宴。
只有老僧狗一脸凝重地看着髓变的动作，「它」总觉着这徒弟用刀的技能有些过于纯熟了，就好像这不是他最近才开始学的技能，而是本就刻在骨髓里的记忆。
分割完小彩虹，髓变放下大刀后双手合十，对案板上百十来块的小彩虹认真地拜了拜。
想买肉的人已经自觉地在摊子前排好了队，他们看见髓变拜完案板后，也都有样学样，对着案板拜了三拜。
整个队伍从前到后，一个跟随一个接连拜起案板，头顶起起伏伏好像一串滚动的波浪。
打头的人拜完后抬头立马开口点单：“一片猪耳二只猪蹄三拳里脊四根肋排五块五花！”一口气报完还补了一句：“超度加倍！”
“你一个人怎么买这么多啊！”
“你都买完了后边的买啥啊！”
“就是就是！”
排在队伍里靠后位置的人纷纷叫嚷着表达不满。
髓变点头接单，手下嘴上都开始忙活起来，嘟嘟囔囔边念咒边切肉上秤。
罗大肉在小板凳上也没闲着，笑呵呵对人群招呼道：“别急别急，今儿个这猪够大，都能买到，都能买到昂。”
排在后边的人听见这句安抚稍稍安静了下来，但还是有人气呼呼地低声咒骂。
罗大肉心想看来打明儿起得搞限购了，正琢磨这限购该怎么定量，就看见老僧狗咬着装有猪杂的一个桶子往外拖。
“大黄！”罗大肉低喝一声，“你干啥子呢？”
老僧狗嘴上没松开，斜眼儿看了一眼罗大肉，又继续往外拖桶。
“你这泼狗儿！”罗大肉抬脚脱下一只鞋，抄起鞋底就往老僧狗抽去，快拍上时他又收住力道，最终很有技巧地拍在了老僧狗的后腚上。
“啪”的一声极其响亮，但老僧狗也只是感到被轻拍了一下，一点儿也不疼。
但是可但是，虽然不疼，但「它」却觉得在傻徒弟和一众野狗面前颜面尽失，这比疼还难受！
「它」气得松开嘴里的桶把手，转头就往罗大肉身上扑去。
罗大肉也是一惊，他没想到大黄的反应会是这么大，自己压根儿也没使劲儿啊...
就愣了这么一下子，老僧狗已经扑上了罗大肉的前胸，两只狗爪踩在他雄厚宣软的胸毛上，张开胖臭的大嘴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狗叫。
叫声虽然很吓人，但罗大肉立即就看出来大黄并没有要咬自己，因为狗嘴在离他脖子几寸远的位置就停住了。
他心下稍安，刚咧开嘴乐了一下子就被甩进一大坨大黄的口水。
“呸呸呸、”罗大肉赶紧往外吐口水，“大黄你、yue——”
老僧狗看见这罗大肉“战败”后立即收手，从罗大肉身子上下来后重回木桶边，咬住把手继续往外拖。
“得得得，”罗大肉脸皮皱成了抹布，还在不停干呕，他抚了抚胸口给自己顺气，“给你了给你了。你这嘴，咋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