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灼追出去,从二楼向楼下望了一眼便看到了夏以安。
她正独自一人抱着书走着,在悠悠闲闲往外走的人群里她仓惶的步伐显得格外突兀。
裴灼在楼上喊了一嗓子,“夏以安,你跑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夏以安以离弦之箭的速度跑了,还剩下一群抬头往楼上看的学生。
不过他们并未觉得奇怪,学校里追求夏以安的人多了去了,她无论是在食堂还是在课堂上,总会碰见跟她偶遇的人。
明目张胆追求的也大有人在。
裴灼拔腿狂追,最后在一处白桦林追上了夏以安。
她气喘吁吁的被他抓住手腕,夏以安没好气的回头瞪着他,喘着粗气说:“这位同学,你认错人了吧!”
“我喊夏以安,你跑什么。”裴灼笑着指指她的口罩,“你摘下口罩我看看!”
夏以安转动手腕想脱离他的桎梏,不想这人用了很大力气。
“你松开!”
裴灼看着她水清清的大眼睛,心里的悸动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一般,“不松。”
这辈子都不打算松开了。
夏以安皱了皱眉头惊呼一声,“你弄疼我了…”
裴灼松开她的手腕,又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袖口,他低声呢喃,“安安…”
夏以安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安你大爷,你认错人了!”
裴灼笑了一声,“没认错,你戴着口罩我也认识你!”
看来不得不直面了,夏以安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有事啊?”
裴灼伸出手轻轻摘掉了她的口罩,绝美面庞暴露在他视线里的那一刻,裴灼想哭,也想紧紧抱住她。
他喉咙哽了一下,颤抖的声音说:“安安…对不起…”
夏以安万万没想到他说的第一句人话是这句,眸子转了转,防止眼泪滑下来。
她用极淡的语气说:“你没对不起我!”
裴灼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梢,“头发呢?剪了?”
夏以安目光落在他的短发上,他瘦了好多,头发又多显得刀刻般的面庞更瘦了。
夏以安没好气的说:“给你做假发了!”
裴灼笑出了声。
夏以安瞪他一眼,“你问那废话,怪不得语文学的不咋地,不是剪了还是自己缩回去了!”
被夏以安一顿狂怼裴灼也没恼,反而笑的开心。
夏以安瞪他一眼,“傻子!”
她抽了抽手,忘了袖子被裴灼拽着,肩头的外套滑落,虽然她里面穿着衣服,可还是很暧昧。
夏以安看见裴灼突然眼睛一亮然后又硬生生别过脸,伸手拽了拽领子,“我要去图书馆,你能不能松开我!”
裴灼依旧拽着她的袖子不松,“安安,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了,我是来还你钱的,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请你吃个饭!”
夏以安张开手手心冲上伸到他面前,“直接还钱就行,还有你用不着那么自信,不是冲你,是冲澄子。”
裴灼伸手握住她素白的小手,入手一如既往的柔若无骨,软到心坎。
夏以安两只手都被他控制住,挣扎着像一个老疯婆子。
可裴灼只是低低的笑,哄着她说:“我陪你去图书馆。”
夏以安咬牙切齿的说:“我跟你不熟!”
裴灼仿佛开启了没脸没皮的磨皮,“咱俩同桌一年多,牵过手亲过嘴,睡过同一张床,你跟我说我们不熟?”
听出他话里的玩味,夏以安抬脚狠狠踩他一脚,“狗男人!啊!”
俨然气急败坏。
裴灼没想到她偷袭,脚下一疼下意识单腿蹦了一下,夏以安猛的推他一把,看他受力不稳抽回手拔腿就跑。
裴灼顾不上脚疼甩开长腿就追。
“安安,我追得上你!”
夏以安一溜烟跑进女生宿舍,裴灼再往里跑被宿管大妈给拦截了。
夏以安拢了拢跑乱的发,冲着他做鬼脸,然后可怜兮兮的冲着宿管大妈说:“这人好像是变态,他从教学楼追我一路了,吓死我了。”
宿管大妈爱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回手拿出个拖布杆就冲了出去。
“你这个变态,长得人模狗样的敢吓唬我们以安,我告诉你进女生宿舍是违反规定的,哪个班的,我告诉你辅导员!”
看着宿管大妈一手插着水桶腰一手挥舞着拖布杆,裴灼后退一步。
“大姨大姨,有误会。”
大妈不愿意了,“谁是你大姨,人家都叫我梅姐!”
裴灼皱着浓眉,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有上完课回来,有要去图书馆的小姑娘们纷纷看过来。
裴灼笑笑,“梅姐,我和安安认识。”
梅姐瞪他一眼,“追我们以安的都这么说,你赶紧走啊,赶紧的!”
裴灼看了看一脸得意的夏以安,好吧她开心就行,裴灼后退一步,“安安,那我先走了。”
他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还能听见夏以安和梅姐撒娇的声音。
“梅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嘻嘻…”
裴灼勾了勾唇角,在宿舍楼下一棵大槐杨树的围树椅旁坐了下来。
夏以安跑上楼,咣当关上房门,背脊靠在门上还能感觉到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张乐欣正和苏雅凑在一起看电影,一人抱着一袋零食呆滞的转过头看她一眼。
夏以安和她们发懵的眼神对上,比划了个手势!
“姐妹们,裴灼来了!”
“裴灼!”
“来了!”两人一把推开凳子跑到夏以安身边。
“嗯,”夏以安放下包包和书本,神色复杂,“我很纠结,看见他很开心,但是我有点害怕。”
张乐欣走过来,“怕什么?”
夏以安眼睫垂了垂,“我怕他的勇气是假象,哪天他还会因为怕拖累我就走了。”
张乐欣总结道:“你这是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
夏以安点点头,“我确实怕,我又不是神,分手对我的打击很大。”
她害怕他只是一时有了钱,觉得能给她很好的生活,就和他在一起,人生那么长,起起落落都是常态,如果他总是这样,她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她也怨他出了事第一时间不是跟她诉苦,他把她想成了一朵玻璃罩子里的花蕊。
他们爱情的出发点不同,他总想着给她更好的,而她想着跟他同甘。
如同他只想仰望她,从没想过追求她,她现在只想让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