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安的一语双关,让裴灼心里发怔,眯着狭长的眼睛看她,褶皱明显的双眼皮都凹陷出一个欣赏的弧度。
他没想到,她这样聪明。
果然,裴澄仰着脸焦急的辩解,“我才没有戴什么有色眼镜呢,我哪有,姐姐你胡说。”
“哦~那姐姐问你,如果你在路上看到残疾人了,你会不会想避之不及啊?”
“当然不会!”裴澄抓耳挠腮的,像个小猴子。
夏以安冲他笑笑,露出一口白又齐的小糯米牙,“是不是只有同情和好奇,会想他为什么会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而我们四肢健全真的应该庆幸,是这样吗?”
裴澄用力点点头,“对啊,我才不会对残疾人避之不及呢,他们又不是动画片里的恶魔,他们只是很可怜。”
夏以安通过茶色的镜片直视他的双眼,“小澄真善良,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别人。”
“嗯!”裴澄被夏以安夸赞已经不会害羞了,而是极力的点头附和,那自信又臭屁的样子很像夏以安。
“所以啊,这世界上善良的人很多很多,就像那天姐姐脚破了,走路跛脚,别人也会看过来,但是他们都是关心我,不是觉得我那样子丑。”
她的声音很温柔,很有耐心,慢慢的引导着裴澄,自始至终没提他的病,而是通过自己,通过残疾人,以及孔雀的案例侧面告诉裴澄。
无论你这一刻什么模样,总会有人看到你,哪怕你此刻残缺不全,可也不会让所有人都拒之千里。
这世间总会有真情,他们伸以援手,前面的路就很容易走下去了。
裴澄很聪明,说到这里就有些懂了,他凝视着面前的少女。
她总是笑呵呵的,哥哥说,她的日子也不好扛,可她有现在的妈妈,有自己的闺蜜,就会好走许多。
可他呢……
夏以安指着远方的卡丁车,“小澄,我想玩那个,我们去玩吧,好不好?”
裴澄点点头。
他们玩了卡丁车,玩了海盗船,荡了秋千。
裴灼很忙,推了这个的秋千推那个的,像是带了一弟一妹来玩的,妹妹比弟弟还幼稚,像小疯子一样,刚刚还温温柔柔的给小澄讲道理,这会就跟裴澄争上“工具人”了。
春风骀荡,绿叶簌簌,她在阳光下灿烂的笑,他在看着她。
每次裴澄来公园的最后一个项目就是公园里划船。
已是黄昏傍晚,慢慢有些阴凉,在人工湖划船也是一件极惬意的事。
三十块钱一艘小鸭子船,可以容纳四个人,划15分钟。
裴灼付了款,盯着自己不省心的弟弟妹妹们穿救生衣。
夏以安又在吹,“我会游泳,就这小河沟,姐掉进去,一扑腾就上来!”
裴澄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姐姐你教我游泳好不好?”
夏以安摇摇头,“你天资一般,我不收根骨不佳之人为徒。”
裴灼给裴澄检查救生衣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裴澄无奈的看看天空,“姐姐,我不想认识你,你就像个跳大神的!”
“跳大神的?那是啥?”
对上少女清凌凌的眼眸裴澄一字一顿的解释,“就是神!棍!”
“哦~”夏以安拉着长声,“我看你是活腻了,看我不一巴掌打的你哥都不认识你!”
裴澄笑着跑到裴灼身后,裴灼伸手扯了扯夏以安身上的救生衣给她检查着,“小澄这辈子碰见过最闹腾最不温柔的人就是你了,然后还爱跟你玩。”
夏以安任由他帮忙检查,看着他微微弯下腰,说道:“裴灼,你这话有语病,一辈子多长呢,他才碰见几个人,还有你这人真能护犊子,你弟说我是什么跳大神的,怎么没见你说他,一张嘴噼里啪啦给我总结好几条,又不温柔了,又闹腾了,一会我就把你们俩都踹下船。”
裴灼检查完直起身看着她,他墨色的眸子里荡着笑意,“我说一句话,你说了我七八句,还把我们东北特产‘护犊子’用的淋漓尽致。”
夏以安伸出拳头比划到他面前,“再嘚嘚我就揍你!”
裴灼拥着她肩膀一边笑一边说:“快上船吧,淘死了。”
五月份来的,才一个多月,就把东北话说的这么东北,真是没谁了!
裴灼开着船在小人工湖上慢慢行驶着,夏以安和裴澄就在他身后嘻嘻哈哈,玩了一天坐下来才觉得累。
夏以安又寄出了她的大泡泡棒,放在身旁任由风吹出或圆或长型的泡泡。
“啪!”一个泡泡在裴灼头顶擦过,发出细小的脆响,弄了他一头的泡泡液体。
裴澄和夏以安先是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裴灼无奈的摇摇头,“我何德何能,拥有你们二位卧龙与凤雏!”
“噗——哈哈哈哈…”夏以安笑的巨大声。
“有纸巾吗?给我擦擦行吗。”
夏以安听着他冰冷要杀人的声音,在小挎包里拿出张纸巾给他擦头发。
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不露头皮了,夏以安转着圈的给他擦头,结果掉下来许多纸碎末,她憋住笑,“那个…我给你好好擦擦行不?”
裴灼抬头看她,“还想怎么好好擦,你给我头皮擦的都疼了!”
夏以安干笑两声,“你见过…下雪吗?”
夏以安伸出手划拉划拉他的发顶,手感还是不错,裴灼看着自己眼前飘落下来一层纸巾碎末,真是无语至极。
他一定是沉迷美色,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淘气包呢!
她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传过来,“裴灼,你这头发,有点好盘。”
“嗯!”裴灼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嘴角却勾了起来。
轻柔的手偷偷的摸了摸他的发顶,她喜欢摸,就摸吧。
“灼哥,以安!”不远处一个女孩子惊喜的声音传过来,夏以安回头看过去。
裴澄本来热的摘下帽子,听见声音立刻又戴上了。
他平时出门就经常戴帽子,在火车站碰见夏以安时,也是因为被那几个熊孩子把他帽子抢走了,他送夏以安回去的路上说了,夏以安给了他一顶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