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水果的甜香钻进司马易的嘴中。
他听见那咔擦声,看着梁苏苏吃的满嘴都是果汁的高兴样子,忍不住悄摸摸地吞下口水。
这些时间他都没有怎么吃东西,早就已饿坏了。
他完全凭意志力才可以撑到如今的。
此刻有个人在他眼前大口朵颐,实在就是在考验他意志力。
司马易艰难的把视线从那一些瓜果点心上边移开,咬牙说。
“你要吃便出去吃,不要待在这儿惹人烦。”
梁苏苏嘻嘻一笑:“我就不出,我就要在这儿吃。”
司马易小嘴一扁,作势便要哭。
梁苏苏率先开口。
“你还说你不是孩子,唯有孩子才会动辄就哭。”
司马易:“……”
他费好大劲才勉强把泪逼回去。
梁苏苏随手拿起一起豌豆黄,递到他的眼前。
“你悄摸摸地吃,我不告诉别人。”
司马易闻到豌豆黄的香甜味,口里情不自禁地分泌唾液。
他忍住吞口水的冲动,掷地有声的说。
“我不吃!”
梁苏苏把豌豆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引诱道。
“你真的不吃么?
这豌豆黄可好吃了,又香又甜,入口即化。”
司马易还想拒绝,可是他一张嘴,梁苏苏便乘机把豌豆黄塞进他的嘴中,动作又快又准。
他尝到香甜的味,本能咀嚼了下。
等他反应来时,他已吃掉半块豌豆黄。
梁苏苏笑嘻嘻的看着他:“你这条命是方德嫔拼命保下的,你如果然将自个的身子给折腾坏了,第一个难过的人就是方德嫔。”
司马易安静了。
他因此不愿吃东西,为的就是告诉孟贤妃,他绝对不会妥协,更不会认她当母亲。
他的母亲永远都唯有方德嫔一人。
如今梁苏苏突然提到方德嫔,好像戳中他心底最软的地方。
痛的他一下便失去拒绝的力气。
司马易默不作声地吞下嘴中的豌豆黄。
梁苏苏把一杯凉茶递去。
司马易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抬手接住瓷杯。
左右他已吃了第一口,再多吃丝毫没有什么分别。
梁苏苏干脆把全部瓜果点心都端来,放到司马易的眼前。
司马易是真的饿坏了。
他越吃越快,到后边近乎是狼吞虎吞了。
等他吃的差不多了,再度抬头时,发现梁侧妃正用一种慈祥的目光看着自个。
司马易撇嘴:“你那是什么目光?你应该不会是将我当作你儿子了?”
要真是这种话,他一定要怼回去。
他才不会准许别人妄想取代方德嫔在他心里的地位。
然而梁苏苏却笑起,口气很温和。
“你误会了,我方才看见你吃东西的模样,突然想起了小花,不免有一些怀念。”
司马易:“小花是谁?”
梁苏苏:“我以前养过的猪。”
司马易:“……”
这女的以前竟然还养过猪?!
额,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女的竟然将他当作猪了!
梁苏苏见他要炸毛,赶快抚慰道。
“你不要生气呀,小花虽说是一只猪,可它长的膘肥体壮,是头特别好看的猪。
特别是到年底,它给人端上桌,那色香味,绝了!”
司马易:“……”
司马易默默地裹紧身上的小薄被。
梁苏苏从美味的猪肉里回过神来,发现皇六子正在发抖。
她好奇问。
“你冷?”
司马易:“不,我不冷。”
梁苏苏:“那你抖啥?”
司马易:“……”
我为什么抖你心中没有点数么?
梁苏苏站起身伸懒腰:“好了,你现在吃也吃了,我任务算是完成,你好生的养病,我先回了。”
司马易立刻坐直身体,眼巴巴的看着她。
梁苏苏见状不由笑起。
“你放心,等下我会和他们说,这一些东西都是我吃的。”
司马易这才放下心来,轻声地回:“谢谢。”
虽说这女的说话办事都奇奇怪怪,可他可以感觉得到,她对他没恶意。
不管是上回的黏米团儿,还是这回的豌豆黄。
全都叫他在最难过时有点宽慰。
梁苏苏弯腰凑到他眼前。
他给她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一大跳。
他正要后退,就听见她道:“不要动。”
梁苏苏抬手,擦掉他唇边沾到的点心屑。
她见皇六子还在呆呆的看着自个,抬手在他脑门上轻弹。
司马易吃疼,本能以后退,小脸跟着皱起。
梁苏苏站直身体:“我走了,等你身子好了能来找我玩,我请你吃烤肉呦。”
说完她就回过身往外走去。
门外一直有姑姑守着,她见到梁侧妃出了,立刻朝她福福身。
梁苏苏存心提高音量说。
“你们准备的茶点还蛮好吃,我全都吃完了。”
屋中的司马易听见了她的声音,知道她没食言,她说要帮他遮掩便真做到。
姑姑送走梁侧妃后,走进屋中。
此刻司马易已躺回,并转过去身,装作还在睡觉的模样。
姑姑倒是没起疑。
她把杯子碗碟收拾干净,悄没有声息地退出。
外边还在下雨。
梁苏苏撑着油纸伞,冒雨回宫。
此刻天已彻彻底底暗下。
檐下宫灯随风摇晃,四周树影重重,很是有三分阴沉鬼气。
即使是如梁苏苏这样的不信鬼神的人,此刻也不免有点怕。
当她脚步仓促地拐过一角,突然发现前边冒出两个人影。
隔着雨雾跟夜色看不真切对方的脸容。
可她可以看得到,那两个人之中有一个是坐在木制轮椅上的。
整个清凉宫中会坐木制轮椅的人便唯有一个。
梁苏苏悬着的心一下便放下。
她的脸面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朝对方跑过去。
待跑近了,她终究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果真是清河王!
司马琰坐在木制轮椅中,曾慕西举着油纸伞跟在他背后。
此刻曾慕西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打从梁侧妃出门后,清河王便一直在等她回。
见到外边的雨越下越大,梁侧妃却一直都没有回,清河王等不下去,打算出门去接她。
曾慕西跟巾秀等人全都劝他不要去。
雨天路滑,再加上天幽暗,清河王坐着个木制轮椅属实是不方便出门。
可清河王不听劝,非要亲自出门。
曾慕西没有法子,只可以陪着清河王出门去接梁侧妃。
他和了清河王很多年,还从没有见过清河王对谁这样上心过,梁侧妃是第一个。
看来梁侧妃在清河王心里的地位远比他预想里的还重要。
梁苏苏一路跑到清河王眼前,眼里满满的全都是惊喜之情。
“殿下怎么来了?你是来接嫔妾的么?”
司马琰不答反问:“怎这样晚才回?孟贤妃没派遣人送你么?”
梁苏苏笑眯眯地道:“就这样点路,不必人送,嫔妾自个就可以回。”
司马琰微微皱眉,明显是对孟贤妃的做法非常不满意。
分明是孟贤妃将人叫来帮忙的,如今办完事了便不管人。
幸亏他出门来接她了,万一她在路上有好歹,连个帮忙报信的人全都没。
司马琰道:“回去。”
梁苏苏把手中的油纸伞递给司马琰,她在后边推动木制轮椅。
她问:“你吃过晚餐了么?”
司马琰慢悠悠的说:“你不是说要等你回再吃么?”
梁苏苏瞬时便笑开花:“嫔妾叫你等你就真等呀,想不到你这样在乎嫔妾说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