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系。”
这句话不是驾车的张日山回答的,而是马车里的张启山。
他还尚未好全,不过显然已经把之前齐八和张日山的话全听进去了。
张启山的声音虚弱但坚定:“那孩子是二爷义妹,不是张家人。”
正如齐八所想的,张启山也明白,张家虽然崩溃但张起灵还在,那就还有搞事的余地。
万一那些脑子进屎的想把相柳带回去给那个张起灵配种怎么办?
万一张家崩溃另有内情而内情扯上了她怎么办?
万一……
那么多万一,只要有一个成真那对于相柳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张启山这一辈子足够颠沛流离,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他从来都不仁慈。
但相柳随着火车来到长沙之后,她就是张启山治下百姓,知道她牵扯张家之后她更是张启山血亲。
既是百姓又是血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姑娘而已。
张启山想,这是现在能做的、对她最好的事了。
至于以后——太长了。
至少现在就这样吧。
张启山发话之后,齐八犹如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凉水一样冷静下来。
“得,佛爷都这么说了。”他坐正身子不再去看张日山。
张日山紧紧抿着唇,眉头蹙起。
张家太邪,对他来说也太远。
光相柳一人和张家没有关系不够,倘若能让佛爷也彻彻底底断了和张家的关系才好。
只可惜,这事并不是他想就能达到的。
“我们回城中休息一天,我去买票,后天回长沙。”齐八微微扬声。
马车内尹新月应了一声。
张启山身上隐患消去,如今只要调养即可,当然是越早回去长沙越好。
齐八揣着手嘟嘟囔囔道:“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长沙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有诸位当家在,您就少操点心吧。”张日山松弛了神色,笑答道。
齐八梗着脖比大拇指:“那还用说、那都是我兄弟——诶我去,你怎么回事?!”
在他说话的功夫,奔驰在郊野的马车前不知怎么回事冒出个人来。
张日山为了避让急拉了把缰绳带偏马头,齐八毫无准备,在惯性作用下差点掉下车去,好在及时拉住了张日山的衣服。
马车在张日山牵引下缓缓停住。
虽然张日山反应及时没直接撞上忽然出现的那个人,但还是擦到些许,把那人带倒在地。
“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人?”齐八纳闷极了。
他跳下马车敲了敲车厢:“佛爷、尹小姐没事吧?”
尹新月从车厢中探出身子:“我们都没事。”
张日山将手中缰绳放在车架上,透过车门看了眼有些虚弱的张启山和面色惊疑不定的尹新月,确认两人确实没什么大事。
“我去瞧瞧,八爷你在这等会。”他和齐八打了个招呼,便往来时道路上小跑去,手也握住了腰间匕首。
忽然出现的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布衣,头发略长遮住了面容,身形极为消瘦,连那身单薄的布衣都几乎撑不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更是伤痕累累。
张日山都要以为自己撞死人了,倒在地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行刺的,张日山还是戒备着手持匕首蹲下来查看,但凡那人有异动,一击必杀。
那人发出的声音嘶哑呜咽,很难辨别内容。
张日山听了一会才认出他应当是在求救。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有人蹲在身边,瘦得脱形,状如鸡爪的手死死撑着地面,手指上也是血迹斑斑。
张日山眼看着那人借着这口气抬起上半身,那张脸脏得很,被血垢土渍蒙得彻底,眼睛上还系着一根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布条。
这一回张日山听见他的声音了。
他说的很用力。
他说:“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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