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佛爷大概是个好人,副官也是个好人,但是张府对相柳来说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第二天凌晨准备出发的时候,看着床上还穿着不合身衣服的相柳,副官猛然意识到这个家里,并没有人能帮她换衣服。
毫不夸张的说,张府门口走过一只狗都只可能是公狗。
摸到新衣服,相柳一下就明白副官在犹豫什么了,露出一个笑容来:“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她一双手摸索到衣服缝合的地方分清楚里外,借助纽扣分开正反,再往身上一套,完成。
在相柳换好衣服之后被叫进去的副官看着那一身还算整齐的服装,上前整理了一下细节,顺手把人抱起来带走:“我们现在出城,你和我坐一匹马。”
“嗯。”小姑娘确实乖巧省心。
副官又给她塞了点干粮和水囊:“慢慢吃。”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容许吃得太快。
相柳抱着干粮慢慢啃,样子像极了小松鼠。
张启山和副官都不是话多的人,赶了一大早骑马出城等齐八。
“佛爷,你说八爷他会来吗?”副官对于齐八的脾气还真有些拿捏不准。
张启山就比他笃定多了:“来,一定会来。”
相柳自动扩充了一下这个句子——不来回头他就死定了。
正如张启山了解齐八,齐八也了解张启山,他要是不来,这朋友可就没得做了。
伴随着一阵铃铛声,齐八那过于活泼的声音响起:“诶、佛爷,我在这呢!”
相柳啃完干粮,摸着水壶小口喝着。
副官有些嫌弃齐八牵过来的小毛驴,驴子和马的速度就不能一样。
齐八也有自己的道理:“你们不是说要乔装打扮吗?我这一身可是标准的行走江湖的算命先生打扮,任谁也看不出毛病来。”
他又对着张启山和副官指指点点:“再看看你们,虽然穿的是便装,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唉,不好,不好不好。”
“八爷,我们乔装打扮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副官有些无奈。
齐八很坦然:“是啊,你看我这多不起眼。”
“可是您那铃铛,方圆几里都能听见您那铃铛声啊。”
要不是马背上还坐着一个人,副官是真想下去把那铃铛给摘了。
听着副官的话,齐八也老大不乐意,干脆自己动手摘了小毛驴脖子上的铃铛,用力晃了晃:“这下行了吧。”
“行了。”张启山打断了这俩幼稚鬼,“沿着轨道出去,别废话。”
张启山一发话,副官和齐八也不斗嘴,当即动起来了。
骑马这种事情对相柳来说还真是头一遭,特别是现在看不见,就更刺激了。
她抓着马鞍,身后是勒着缰绳的副官。
这荒郊野外齐聚一堂闷头赶路的,多适合刷印象啊。
“咳咳。”相柳轻咳了两声,成功吸引了副官注意。
“是哪里不舒服吗?”副官皱着眉问道。
如果是按照他的想法,出来调查带着一个身体不好的孩子其实并不太方便。
但这一回是张启山首肯的,对他来说那就是佛爷有佛爷的道理,谁错了佛爷也不可能错。
对他来说有些过于瘦弱的小姑娘摇摇头,轻声道:“我的耳朵和鼻子比较灵敏,现在想起来,在之前那个地方还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张启山和齐八也听到了她的话,顺着问道:“是什么味道?”
女孩皱了皱鼻子,看上去颇有些孩子气:“不喜欢,像是死人的味道。”
这句话说出来,几人也沉默下来。
齐八口中喃喃着:“死人的味道……”
他们并没有怀疑相柳的靠谱程度,盲人失去了视觉,在其他方面就会比正常人更加敏锐,比如听觉嗅觉触觉等。
而相柳在他们陷入沉思的时候,蓦然感觉自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耳边的声音,鼻尖的气息,甚至是指尖马鞍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全都闯进了她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