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所以你们才为了二哥来这里向我兴师动众的问罪是不是!”
电话通知,匆匆赶来的楼严,看了行车记录仪的男人立在床边,面色冷沉。
对于死不悔改的田茹茹,眉头拧紧的他,显示仅有的耐心告罄。
“之前你闯红灯牵连无辜,害得云小姐双腿至今不知什么时候能痊愈。”
“而今天你又不知悔改,车辆行驶的路途中,你居然动手抢你二哥手上的方向盘,不顾两人死活,看你真是把交通规则当了儿戏!”
平时笑面迎人,不常动怒,这样的人发起火来才最是气势汹汹。
因为修养好,让他们动气的都是大事,都是在意的事。
自己亲弟弟险些没命,可不是天大的事吗?
不怪楼严破功。
”这些年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躺在病床上的田茹茹知道,事到如今已容不得她回头。
这些年的相处,她深知外表温柔的大哥实际上比冷酷的二哥心更狠,更不好说话。
她又何必白费功夫呢。
不过她心底到底是不好受,所以想让别人更加不好受,这样她才能痛快些。
她冷嗤一声,死不悔改。
“大哥,二哥比我又好到哪里去,那个云小姐是我撞伤的没错,那你知道二哥是怎么跟人谈上恋爱的吗?”
门外门里两人听了这话同时一怔,楼严眸光看向一脸讥笑的田茹茹。
楼严:怎么谈,正大光明谈的呗。
看懂了大哥的眼神,田茹茹讥讽道。
“二哥虽然是大哥的亲兄弟,却也没必要这么偏袒人吧。”
对着床边人不信的双眸,床上的她笃定开口。
“你知道吧大哥,我撞到了人也会心虚,我这人一心虚,就特别关注她。”
“因为怕她作为苦主到时候缠着我不放手,当时就特地向她主治医生多了解了一下她的病情。”
“你知道吧,一个特别好玩的消息。”
点了点自己的头。
“她有间歇性失忆,哥哥不知道吧。”
“大哥不知道没关系,二哥知道呀,二哥不就是仗着人家间歇性失忆骗人的吗?”
“我猜猜他是怎么哄人的,面对失忆对于以往一无所觉的那人,偏偏我二哥喜欢上了,他又是个霸道性子。”
“大哥你也知道,二哥从小喜欢的无论什么东西,不拘什么手段,弄到手才是真的呀!”
常年挂在嘴边的弧度慢慢向下,并且逐渐随着田茹茹的话音,不可控地绷紧拉直。
最终楼严不堪重负地闭上了眼,他弟弟的确能做出这种事来。
其实话里的一切都是她的猜测,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不过能堵心就行,图一时畅快管不了其他。
语歇,安静来得突然的房间,一时间无人出声,自然也没人注意到停留在门边走了许久的身影。
心思大乱的云昭,到底没舍下病房里的男人,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很安静。
哥哥在对面,房间里无一人守护,方便了云昭探看。
床边的人,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
止不住颤抖的手,心疼摸了摸他头上的绷带,冷白的绷带隐约透着血色。
旁边沉默不语的云昭,看着床上人,失血过多而显得煞白的唇,龟裂带皮。
病房的床头柜上有水,拿起一旁的棉签,沾上水,沾湿了他的唇。
清水滋润了他干涸的薄唇,云昭起手帮人掖了掖被角。
她望着他愣愣出神的眼,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柔,不曾因为旁人的言语改变。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是如何的挣扎。
片刻,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柔婉声音,语调不急不慢,听得格外舒心。
“你好好养病,我~”垂敛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些许为难,不过片刻便已舒展。
“我走了。”
见着人没有大碍,来看一眼的人终是放下心来,心里有了疙瘩,却也不便对病人发泄,只得自己慢慢消化。
床上陷入昏迷的楼风,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理解了她话中告别的意思。
沉睡的他,平缓的眉头紧紧锁住,紧闭的眼陷入了挣扎之中。
而这一切,背身离去的人不曾知晓半分。
打车回到了两人的房间,举目四望,之前无意偷听的话音响彻耳边,震耳欲聋。
目光触及客厅的长方桌,桌上摆满了还未来得及收拾的零食,大袋大袋,全开口。
一天她吃的半半拉拉,本来打算等男人回来收尾解决。
轮椅压过客厅毛茸茸的软毯,埋入其中,停了片刻,慢吞吞收敛留恋眼神,驱动轮椅转身来到了卧室。
其实没什么好查的,翻了翻自己的手机,男人的谎言错漏百出,只不过她下意识忽略罢了。
两人的聊天记录,除了入冬以后,入冬以前的干干净净,连电话记录都在印证田茹茹言之凿凿的话语。
其实她可以装傻充愣,维持现有的平衡,而不去挑破这层虚假窗户纸,骗别人,也骗自己。
可是她有些意兴阑珊,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就算她愿意被骗,贪恋他给予的温柔,说真的,感情一旦有了疙瘩,不是说释怀就释怀的,她没那么大度。
没那么大度的云昭,网上预约了网约车,面无表情把满屋子自己的东西收了收。
像当初她笑看男人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点点拿出来归置到该有的位置。
现如今,她再次将它们聚集在一起。
行李箱抵在膝盖前,小包里放着重要证件,前方是敞开的房门,门外正对电梯。
触手可及的距离,对于打定主意离开的她来说,有些艰难。
门边几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云昭,大脑一片空白,只觉一阵窒息。
行李箱车轮的滚动声,小腿推着箱子出了门,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门把手,以及门把手后面的玄关。
捎带着门慢慢回拉,随着门的合拢,房间里布置熟悉的一景一物也慢慢被隔断的一清二楚。
像是离别,像是分割。
她虽然做不到大步快走的潇洒离去,身下轮椅滑滚的声音却也不曾有过半分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