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冷着脸匆匆赶到的楼风,得知被撞的人已经从手术室转到了加护病房。
他请了护工交了钱,便没有再管。
过了几天,闯祸的田茹茹又打了电话,说被撞的那人醒了,腿残了,脑子也不好了。
说她没敢进去见人,所以直接去问了那人的主治医师。
说完,还哭哭啼啼地问他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
当时男人正在山间公路和人比车,挂了电话,挑高的眉头,掸了掸落在手上的烟灰。
转头就给家里的律师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男人带着律师来到了医院,他去了趟卫生间,让律师先进去和受害人交谈。
至于受害者恢复的怎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男人冷酷的想。
“是这样的,我的当事人不小心撞伤了云小姐……我当事人愿意负担云小姐在医院以及后续的治疗费用,除外,赔偿云小姐500万现金……”
躺在床上的人半躺半坐,身后护工垫了两个枕头。
听着床边西装革履的人喋喋不休的话语,云昭一头雾水。
几天前她从医院的加护病房醒来,病情稳定后,主治医生将她转到了普通病房。
当时的她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空空一片,如同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还是身旁的护工察觉到了异样,赶忙通知了她的主治医生,经过详细的检查,确定她失忆了。
同时她也从医生的口中得知,她的腿失去了知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或者永远都不能康复了。
而撞了她的人,给她请了个护工,交了住院的费用,一次都没有过来看她。
今天来的听说是那人请来的律师。
听着律师抛出的条件,云昭默不作声的在心里盘算。
她无父无母,要是有的话,父母早来照顾了,何必等到现在。
亲戚应该也没用。
偌大的城市独身一人无依无靠。
她现在腿废了,又无依无靠,五百万看着很多,可不要忘了b市消费很高,想到这儿,面色有些犹疑的云昭。
立在床边等人考虑的律师,目光从刚开始的游弋到后来的目不转睛。
床上的女孩年龄不大,应该20出头,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有些发白。
但无损她天生丽质的美丽,莹白的脸,大而圆的杏眼,高挺小巧的鼻梁下粉润润的嘴唇,失血过多有些干涸,肩后一头披散的乌发。
律师显然是知道她的情况,他定人脸上的眼缓缓向下,略过她交握相互摩挲的双手。
最终将视线投向了被褥下,那双被医生研判失去知觉的双腿。
造孽呀!
律师今年40多岁,家里的女儿和床上的小姑娘差不多大,心里不免涌上些许的恻隐之心。
想着雇主给出的最高补偿,恻隐之心犯了的律师也不像之前面对其他人那般锱铢必较。
“您看这样好不好云小姐,我雇主愿意赔偿您1千万,不光后续的治疗费用,包括您以后请护工的钱我们也给予您一定的补偿,你看这样行不行。”
1千万存银行,省着点钱吃利息好像也可以。
而且还给报销护工钱。
好像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虽然云昭不知道这位律师为什么突然改口,人家好说话,她也好说话。
刚要点头答应,单人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门内人齐齐看向门口,护士推着小推车,上面放着测量血压的机器。
她朝后面看了看,云昭这才发现跟在护士后面进来的男人。
进屋的男人双手插兜,垮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冷脸。
浓眉下压的眼很凶,气势汹汹的环视四周。
床上的云昭和一双桀骜不驯的眼不期而遇。
男人目空一切的眼神,看见人的下一秒迸射出灼人的热。
被热气灼伤的云昭,不自在的微微别开眼,侧开脸,躲过那双毫不避讳的灼热凝视。
单人病房,陪床的护工有事出了门,护士在床边量血压,顺便十分热情的关心病房里的大美人。
大美人住进医院这几天,前台值班的护士,都抢着过来给美人量血压,每天几次的查房,都排好了班。
量好了血压,低压65,高压120,正常范围。
小护士临走前不忘热心叮嘱。
“多吃一些清淡的,最好是家里做的,要是实在不行就在医院的食堂买,不要上外面去买,外面的食物调料太多,不方便伤口恢复。”
云昭点点头。
小护士推车离开前,巡视的目光扫了扫杵病房不动的两人,不放心提醒一句。
“病人要多休息,你们办完事赶紧出去吧。”
云昭就发现,后进门的那个男人,本来冷着的脸变得更加生人勿近了起来,凶的还挺吓人。
作为律师,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事不宜迟,不宜再拖。
而且也怕打扰病人休息,他看了自己的雇主,然后转头和伤者达成协议。
“那我明天再过来,到时候起草个协议,你看没问题,没有疑义,我们就签个字。”
云昭点点头。
不想再打扰病人休息,律师提着手上的公文包。
颔首和床上的病人告辞以后,转身看向房间中始终不言不语的雇主。
眼神示意,事情妥了,我们出去吧。
男人像是没看见一样,木愣愣杵在那,冷着的面上,一双眼直勾勾打量床上躺着的人。
直把小姑娘看得不胜烦扰,也不知道收回失礼的眼神。
律师先看不惯,他家里就有一个和云昭年纪差不多的女儿。
要是他女儿被哪个混小子这般无理凝视,他哪里有那么好的修养风度,直接撸袖子上去就是揍一顿。
一阵静谧的安静过后,看不过眼的律师清了清嗓子。
“楼少,你看事情都谈妥了,要不咱们回吧。”
他看了看床上的小姑娘。
“护士刚才还说让云小姐早点休息。”
听了这话,不说别人,云昭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她也不敢往男人那边看,落在她侧脸徘徊的眼神有如实质一般,烫人的厉害。
难道是因为给的赔偿太多,陌生男人生气了。
不待她多想,走到门口的男人,不知为何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松了口气的云昭刚好回头,同他冷冷看不清情绪的眼直直对上,松快的那口气又紧绷了起来。
他有病啊!
不上不下的云昭直直白了那人一眼,侧过头不再看他。
直到耳边传来门被带上的声音,才缓缓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