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坠下的院落一片静谧,独自留在园子内的云昭,正对满园于深秋盛放的花卉。
转身慢慢悠悠走在小路上,一步一停,一步一停地欣赏着小道两边的花朵。
落日余晖照耀,窈窕曼妙的身子慢慢越过前方道路右边的大树。
眼看缓缓走过,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枝叶摇摆声。
停下脚步,扭转修长的颈子,明亮的眸子中充满了疑惑地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那棵树。
树上泛黄的枝叶摇摇摆摆,互相拍打,似乎……似乎是被秋日里穿园而过的微风搅动了一树的宁静。
转回头,慢慢往寝房走的人不确定的想。
秋日的风头有那么大吗?
宽大袖口探出的青葱玉手,平铺在空气中,捕捉着空气中微小的细风。
片刻,慢慢从另一棵树下闪现身形的男人。
目色怔愣地望向远方已然脱离视线的窈窕身姿。
眼中溢满的惊艳褪去后,剩下失落,怅然若失等等复杂的情绪。
柳文远垂下的手里,攥着半截扭断的干枝。
暮色怔怔望着空无一人的远方,狭长的小道尽头,穿过四方游廊,他想那便是她日常居住之所。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好一位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犹如风拂柳的美丽娴静女子。
————
“这是我的二子,柳文远,文清的弟弟。”
“这是云昭,是清儿未来的妻主。”
回府的柳尚书刚踏进门,管家口中得知柳文远平安归来的好消息。
一连几日喜上加喜,清儿大婚在即,恰逢此远儿归家。
如此两桩喜事,应摆上家宴庆祝一番。
他特意嘱咐柳管家第二日办了一场家宴。
内府用膳的花厅里,梨花木的大圆桌子,满满当当坐了五人。
主位上带笑起身的柳尚书,笑吟吟的一双眼,流转在自己身旁坐的妻主,以及对坐在两旁的一双子女。
最后目标定在并肩与柳文清相携而坐的云昭身上。
心情颇好地捋了捋自己下巴尖垂下的三角胡须,放下筷子正面迎上柳尚书看过来视线的云昭,听着对方满是自豪地介绍道。
“这是我的二子,柳文远,文清的弟弟。”
柳大人抬手向云昭引荐家中的另外一位小辈。
闻言,移开视线的云昭看向对面不怎么喜欢出声的“小叔子”。
婉婉福身, 嘴上轻唤一声“文远弟弟。”
花厅里一片祥和,没有人知道,听见女子一声缓缓轻声的问候,放下筷子的男子,心里到底经历了一番多么激烈的争斗。
掀起的眼皮,敛下眼中复杂的情绪,起身带着笑意看向对面绮丽炫美的女子。
文远听见一侧传来父亲慈祥温和的介绍。
“这是云昭,是清儿未来的妻主。”
“嫂子好!”
双手握拳回了一礼,男子自然垂落身体两侧的手,下一秒,不堪重负地紧紧握起。
是在用尽全身力气抵御四肢百骸传来的,叫嚣的不甘心。
一顿饭用的无声无息,晚饭过后,柳文清一手执灯笼,一手牵过身旁人的手。
这几天忙着操持婚事,不停也就罢了,恍然一停,如影随形的思念涌上心头。
有好几日未曾好好看看未来妻主的男人,缠人的厉害。
无视家人似有若无扫过来的揶揄视线,拉着人家的手,霸道又缱绻。
花厅里,吃剩的饭菜已被全部撤下。
端茶品茗的柳文远坐在桌旁,控制不住关注的本能,他直接锁住快要跨出门边的两道背影。
一身姿纤细,窈窕动人,一高大威武,顶天立地。
问谁见了不得赞叹一句,情侣佳人,天作之合。
偏偏柳文远心中沉闷非与旁人寥寥数语可道。
他近乎自虐般的,以旁观者的角度,压抑内心的蠢蠢欲动,看着两人恩爱非凡的背影。
哥哥牵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拒绝。
反而习惯成自然的,在他出手的那一刻,自动迎合上去。
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皮的那一瞬间,他眼尾的余光分明看见,出门走远的女子往男人宽厚的臂膀依赖地靠了靠。
也是,秋夜天气渐渐转凉。
感情甚笃的未婚夫妻,相互依赖也是寻常。
跨出门的人逐渐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隐没在黑夜中的背影。
柳文远这才若无其事地落下眼帘。
全副身心的应对正坐上方,给予他关心的一对父母。
秋日的夜晚说凉不凉,穿上层层叠叠的衣裙,温度正常。
游走抄手游廊上的云昭,小小挪着脚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她与男人的距离。
武人的火气重,一路上男人半边身子将她揽在怀里,纤细的后背几乎整贴男人胸膛的云昭。
男人粗壮的手臂霸道非常,刚开始还有些收敛,仅仅粗糙的大掌堪堪攀她腰后。
后来出了门,长辈管不着,随行的三个丫鬟被男人找个随意由头打发,先行回了院子。
晚上高兴,喝了点酒。
或许是秋夜的月色太过朦胧,或许是黑夜助长了他的胆子,或许是酒壮怂人胆。
总之,等云昭后知后觉的发现之时,男人已经胆大包天的将她完完全全地拥进了怀中。
耳朵贴着人的胸膛,热得她不由慢吞吞地挪步。
乌龟慢爬,前一秒刚为自己争夺了片刻喘息之机的女子,后一秒被一手执着灯火的男人,不由分说的再次揽进了怀中。
云昭:“……”
顺着力道,一头埋进怀里的女子,扬起的头,满脸通红,不知是被闷热的,还是气热的。
“你松开呀!大秋天的,难不成你想热死我。”
说着打情骂俏的抱怨话,抵人胸膛上的双手,不安分的挣扎。
挣脱不出,双手握拳,捶打着男人钢筋水泥般的胸膛。
撒气一般,落下的拳头,像是踢到了铁板上。
硬邦邦的,云昭一时竟分辨不清,是揍人的她疼,还是被揍的他疼。
讨不到便宜,她偃旗息鼓地止住了锤人的动作。
对于男人来说,酒为利器,无往不利。
酒可催生人胆,放大人的欲望,平日想做而不敢做,借着醉酒的名头,十有八九可做。
喝了酒的柳文清现如今就是这个状态。
他被酒意渲染的朦朦胧胧的大脑太开心了,所求之人就在眼前,他们快要成婚了。
如今她就在他怀里。
她那么娇小一个,被自己轻而易举,完全搂在怀里。
一只手臂便能将人轻松抱起的柳文清,醉酒的男人意随心动。
他蹲下了身,结实有力的臂膀穿过还在和他怄气的女子大腿下。
手臂撑着云昭的臀部,直直起身。
云昭被突然的失控吓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双手揽抱住了男人的脖颈,坐在了那人的臂膀之上。
她想生气,想训斥他。
“我好开心,我和你,云昭和柳文清快要成亲了。”
“昭昭我好开心,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云昭:“……”
一贯老实沉稳的男人,开心的像个傻子一样,心忽然软和的云昭,话到嘴边的训斥,对着仰头看自己大傻个,笑开心的面庞。
嘴里的话一柔。
“我也很开心。”
今夜高悬夜幕的月亮很圆,温柔洒落一片又一片的光辉。
蒙胧胧美的光辉掠过游廊檐,尽情倾洒。
光辉下的男子,高大英勇,他撑着的臂膀间坐着身形娇小的姑娘。
男人撑得稳稳的,那沐浴在光辉下愈发美的不似真人的女子,裙子层层环绕下,摆动的双脚。
她攀着男人脖颈以求安全平衡的手,慢慢向上攀爬,直到摸到醉醺醺男人的脸。
不言语的腕子稍一用力,被爱情俘虏,早已跪伏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乖乖顺从地转头。
她捧着着男人两侧的面庞,极致温柔的月光下,落下了一个清浅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