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的女子,渊帝上位期间,遇到过不知凡几。
慢慢踱步走至乾明跟前,两步跨过跟前的他。
负手而立,他威严的眼,不曾偏落无关之人。
直接无视凤栖栖,落在一边拱手行礼的侍卫身上。
“主子恕罪。”
轻飘飘的眼神,不含任何情绪,拱手行礼未起的侍卫却感到背上烙下了雷霆万钧。
一时间,凉亭外的甬道,两两相对站立的几个人竟无一人说话。
轻摇慢晃着折扇,乾明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眼前好玩的一幕。
从哥哥淡漠的面容拨开眼,俊美的青年慢悠悠闲适的扫向一边容貌清秀的贵女。
凤栖栖的容貌,算不上令人一眼惊艳的漂亮姑娘。
她胜在容貌清秀,皮肤白皙,身形娇小的她颇有几分纤细柔弱的劲。
这样惹人怜爱的女子,容易激起男子天生的保护欲,很得凤鸾国男子的喜爱。
可惜?
可惜一双眼里欲气太重,定不下来,如同干净的白纸泼了乌漆嘛黑的墨水。
掩着半张脸,搁那搔首弄姿,一副老娘天下第一美,你们还不快来拜见的愚蠢自大样。
乾明自幼生于宫廷,凤栖栖肚子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一眼穿透外皮看得清楚。
更不用说他那位在朝堂上和各种老狐狸斗智斗勇的皇兄了。
无趣错眼。
乾明自然也不屑搭理这样小心思多多的女子。
女子有些小心思不是坏事,他更喜欢那些性子直白的贵女。
喜欢和厌恶都写在脸上,比如他的未婚妻,是朝中大将之女,颇有乃父之风。
于是在场三人有意无意的漠视之下,凤栖栖下拉的嘴角,扯不开面子。
夹杂愤怒羞愤的眼眸,钉子一样,跟随着男人靠近她,越过她,背身默然离去的背影。
从始至终这个男人没有朝她看过一眼,一眼都没有。
转过身来,看着一行人背对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
自觉受了奇耻大辱,一口闷气上不来的凤栖栖。
咽不下这口气。
双手合拢作喇叭,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或许心态崩了的扬声撂下话来。
“前面的人你听着,本贵女是平阳侯家唯一的女儿,我看上你了,你若是愿意,我愿意许你四夫侍之一的名份!”
夫侍,赶不上侧夫,更恍让尊贵的正夫之位了。
喊出声,给出夫侍之位的凤栖栖却觉得自己很大方。
平阳候家的贵女,皇后之位她也当得。
如今为了这名陌生的男子,皇后之位都愿抛弃,如此深情厚谊,凤栖栖自觉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失控的大嗓门,不顾身份的扬声许诺。
以失控的凤栖栖为圆心,声音向外扩散,声波震得背身走远的几人,特别是乾明。
自由行动的双腿像是被鞭子猛力狠抽了一下,疼得向前迈步的右腿一个不稳踩空。
脚下踉跄,下一秒,眼看就要身形狼狈的向前倒地。
好在身边侍卫眼疾手快,立马伸手搀了呲牙裂嘴的他一下。
将将站稳身形,面色说不上好看的乾明,挥手示意身旁的侍卫松开手。
背后又传来不依不饶的女声。
“平阳侯府在东大街,你若是有意可以去府上找我。”
耳边萦绕女子狂妄自得的言语,气得咬牙切齿的乾明,再也维持不住先前的闲雅风流。
额间青筋突突的他,转头看向不远处不肯死心的凤栖栖。
舒展的扇子用力合拢,一手执扇,扇骨轻击着掌心。
“平阳侯真是养了个好闺女,本王算是长了见识……到时本王登门拜访,倒是要向平阳侯讨教讨教!”
一贯闲适示人的亲王,眉眼带着一如既往的风流笑意。
仔细凝神一瞧,笑意满满的眼眸,眼底翻滚着冻死人的冷凝。
乾明心里冷哼一声。
平阳侯府真是好家教,居然让帝王做侍,真真……胆大包天!
有节奏敲击在手心的扇骨,拢手握住,不再看凤栖栖错愕惊恐到发白的面色,衣着翩飞间转身。
带上身边静候的侍卫。
作为被许下做侍的当事人,乾渊。
相比怒不可遏,发气冒火,自觉威严受挫,亮出亲王身份,一番威胁的乾明。
对女子示爱,视若无睹,漠然前行的渊帝,冷漠无视的太多!
二十多年的人生,男人心中装满了责任,太子的责任,家国天下的责任。
在某一方面来说他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活在自己划定的圈子里,追求的目标不过是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帝王而努力。
至于情情爱爱,他无心,无空。
之前他一直这样想的,他也一直这样做。
自上辈帝王接过无上权柄,坚定不移,朝着既定的脚步走下去。
超越前人,走出独属于自己的帝王之路。
可,自浮云山顶惊鸿一瞥,念念不忘。
一颗坚定的为帝之心,被儿女情长的烦事所扰。
沿着既定的目标走了许多年的渊帝不仅不悔,踏入万丈红尘的心一往无前的坚定,例如他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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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楼作为永城最出名的酒楼,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三层相高,五楼相向, 相互连接,彼此相通。
五座高低起伏的楼宇,飞檐翘角,金瓦红墙,富丽堂皇,妙不可言。
晚上,太清楼的门檐上方,照惯例,挂上了两顶大红灯笼。
凤鸾国没有宵禁之说,百姓的夜生活极其丰富。
戌时一刻,太清楼的大厅里,坐满了前来饮酒潇洒的食客。
太清楼正门前,三层台阶之上。
敞开迎客的大门两边,两名穿着青灰色短打的迎客小厮,笑脸迎人的接待来来往往的客人。
三层台阶之下,三个一次排开的轿子,轻轻放下。
轿子前,一高头大马,马上的少年轻拉手中的缰绳,鼻孔朝天喷气的马儿,四只蹄子,哒哒两下,停住。
太清楼三楼接待贵客的雅间,一下子迎来了好几位贵客。
进了雅间,云昭随手摘下的帷帽被身后跟随的女侍接过。
云昭眼神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用餐的雅间装修的极是清雅,房间正中一兰花屏风隔断,墙上挂了许多文人的笔墨字画。
敞开的窗边摆着一张长窄的美人榻,美人榻旁的四方小几,上面摆放着清透明亮的窄口瓷瓶,瓶内养着几枝盛放烂漫的山花。
打量一圈,被万云儿拉着坐下的云昭心想。
这可真不像吃饭的地方。
“太清楼,这是我表哥家的产业。”
“嗯?”
收回视线的云昭,鼻间哼出无意的闷声,似是被对方的话惊到。
万云儿笑眯眯的意有所指道。
“这些年,太清楼一直是表哥在打理生意,”
圆桌边的女子,笑嘻嘻歪头,面向一边不太吱声的言玉。
“是不是呀?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