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又一次陷入了寂静，司义青久久未回复薛亦的质问。
艾秋口中全是铁锈味，被迫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他们刚才的谈话。
司义青说的，将那东西喂给他们，导致他们狂化，又将人扔入海中……
他们一直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疯狂往玻璃皿上撞击的男人，发狂的黑衣人和鱼鳞人，还有刚才听到的痛苦叫喊都是因为服用了"那东西"吗？
薛鸾又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
艾秋记忆中的薛鸾哥哥是一个温柔又善良的人，从小到大自己受过太多他的照顾，所以艾秋绝不会相信他会枉顾人命甚至会对小孩下手。
肯定只是受到副本剧情的影响！
司义青垂眸站在一旁，视线紧紧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年。
他的长发已经看不见一丝黑色，几缕银白色碎发搭在脸侧，衬得肤色更加白皙，原先光滑的额头和眼尾慢慢生出了细纹。眼睫轻颤，似乎在强迫自己清醒。
或许他一直是清醒的，完全听见了他们几人的谈话。
司义青从来不是会对自己行为做出反思和后悔之人。
因为他总是足够冷静，足够清醒。
他冷眼旁观，看着薛鸾，薛亦和纪飞三人如何讨好艾秋，如何竭尽全力保护他，如何用自己的血肉滋养他。
甚至连一心只求长生的薛正松也会因不忍伤害他，而在某一瞬放弃了执念。
司义青第一次觉得无比愤怒和怀有另种莫名的情绪，只是因为艾秋楚楚可怜地看向他，祈求他能救救薛鸾。
艾秋说，如果能救薛鸾，他愿意抽干自己所有的鲜血。
或许是不在意或许是无法言明的心慌，那是司义青头一回这么仔细地看着这张娇艳的脸。
果然能轻易动摇人们的心智。
"你很得意那些男人为你前仆后继，为你疯狂吧？"
司义青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口而出这种伤人的话，但能清楚记得他说完后艾秋不可置信又受伤的眼神。
如果艾秋失去了美丽的容貌，失去了能蛊惑人心的眼睛，那些人还会这样对他吗？
司义青觉得好像有一双邪恶的手在操纵他，放大他所有的恶念。
他利用纪飞的嫉妒心，让他与薛正松合作，逼薛鸾饮艾秋的血，又以他饮血后的汗液做为组织液的原料，给薛正松服用。
但谁又知道那是长生的灵药还是致命的毒药？
他将纪飞与薛正松合作的内容透露给艾秋，艾秋果然同意以自己的心头之血为引制作不死之药。
薛鸾也不让他失望，发疯摧毁了这里的一切。
只是那个薛亦，虽表面上不着边际，实质却最不容易被操控。
此时他在几人对峙，甚至在艾秋可能清醒的情形下问出那句话，让司义青猝不及防。
司义青不愿将自己不齿的心思暴露于艾秋面前。
看着艾秋不断衰老的面容，还有另外两人不似作伪的担心神色。心中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后悔。
"轰隆！"
"轰隆！"
闪电照亮屋内几人各异的表情，雷声似乎比刚才还要剧烈。
"小秋！"
几人沉默间，艾秋面色竟比刚才还要苍白，面颊些微凹陷，手脚皮肤失去弹性，像是干枯了的树叶般。
薛鸾神色惊恐，将艾秋抱在怀中，不断摩挲着他的脸颊，揉搓着他的双手，试图恢复他的血肉。
颤抖的轻吻落在艾秋额头。
"小秋，哥哥错了，哥哥一开始就不该和你相遇，……如果没有遇见的话，就不会让你卷进来受到这么多折磨。"
艾秋在心中拼命摇头，不，不是的！哥哥没有错！
只怪这个恼人的副本，才让所有人都变成了疯子。
"现在应该怎么办！"薛亦问。
司义青不自觉捏紧拳头，那东西的效果不应该如此强烈，难道是谁动了手脚。
不可能。
这里几人，包括他都不希望艾秋的生命受到威胁。
"我不知道。"司义青木然地回复。
"你不知道！"
艾秋被轻柔地放回床上，转身朝司义青挥拳。
"你不知道，就拿命来换！"他的眼神很凶，像要将司义青撕碎。
司义青没有躲，硬生生受下这拳，嘴角溢出丝丝血迹，他轻轻擦去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鲜血。
"如果我的命能让被污染的海域重新恢复干净，我也不介意你将我打死。″司义青看着眼中血丝满布的薛鸾道。
薛鸾颓然地放下手，眼睛却死死地看着司义青，"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去海底，那里岩浆遍布，有许多神秘的洞穴，里面不会被轻易污染。”司义青说。
薛鸾怀疑地问:"人怎么能潜入海底。"
"人不能，但人鱼可以。"司义青看了眼艾秋说:"组织液只有一份，我们三人只能一人去。″
"我去。″薛鸾说。
另外两人没有异议，都清楚明白比起他们，艾秋更愿意在醒来后看到薛鸾。
艾秋心中狂跳。
想到薛亦说的海底岩浆和从来不会上岸的海怪，想起海怪粗哑但熟悉的声音和扔给他的一袋子珠宝。
海怪竟是薛鸾。
再次被抱起来，艾秋感觉到粗糙咯人的触感透过他薄薄的衣料传来。
人鱼行走的速度很快，艾秋能听到鱼尾摩擦在地上的沙沙声。
薛鸾一手托着艾秋，另一只手用衣服为他挡雨。
狂风呼啸，大雨还在落，单薄的衣服遮不住斜风卷来的雨水，轻轻地打在艾秋的面上，身上。
"哗啦，哗啦。"
薛鸾慢慢走入海中，艾秋感觉寒冷的海水没过自己的胸口，让他的呼吸有些困难。
没过下巴时，他在这具身体中闭紧双眼，但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没有传来。
反而有一股回到母亲怀抱中温暖的舒适感。
【叮！】
【副本完成度100%，奖励积分X1000】
【玩家是否选择脱离副本?】
【请在10秒内做出选择。】
【倒计时10秒钟，10……9……8……2……】
“是。”
在倒计时最后一秒，艾秋还是选择脱离副本，回到游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