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封掺了不少水份的书信寄出去后,纳兰两夫妇便焦急的等着回信。
“夫人,刚才在门口有一个黄毛小儿给门房递了一封信说是一定要转交给您,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凡事来信无论何人所送,一概收下。”
“嗯,你做得很好,去账房领赏。”
“谢夫人。”
拿着书信,纳兰夫人来到书房,小心翼翼地裁开封口 ,倒出里面的东西,然后又将整个信封纸沿着折痕裁开。
一张写满信封纸内里的信 ,一包不知包着什么东西的纸包,整齐摆在大张的酸枝木书桌上。
“快看看大夫人写的什么”纳兰大人催促自家夫人。
“别急,好久没看家乡的字了,我得捋捋。”
“嗯,你专心看,千万别理解错了。”
“我知道,你闭嘴,安静点。”
被夫人凶了的纳兰大人,乖乖闭上嘴巴,抱着夫人好奇地看向信里的内容。他之前学过一点这个文字,好久没看了,再看除了能认出几个字,其他都通通忘光了。
“怎么了?”纳兰大人看到自家夫人脸上止不住的惊讶,关切问道。
“我,等等我再看一遍”纳兰夫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无论看几遍,信里的确是那个意思。
“仲安,我们可能要失去南露了……”
“这是何意?”
“姐姐说,让南露服下那包药粉假死,然后将她送回回纥。”
“送回回纥?大夫人的意思?”
“姐姐的确是这个意思。”
“可大夫人之前明明千辛万苦才将南露送到这里,为何……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姐姐说前段时间王宫政权动荡,南露的事被发现了,大王现在膝下无人,急需一位可以继承王位的人。”
“回去继承王位?”纳兰大人很是惊讶,据他了解,目前史上还未有女人继承王位,垂帘听政倒是有不少。
“你在想什么?回纥的思想境界还没到那一步。”
“那大夫人的意思是……”
“大概是让南露回去跟大王挑选的人成婚,这样王权也还算是在大王家族手里。”
“这…还不如让南露嫁给太子呢,最起码太子真心实意对待南露,以后也不一定会有后宫佳丽三千。”
“喲,写信的时候是谁让我胡乱编造的,这会倒是说起自家学生的好了。”纳兰夫人揶揄地瞟了眼纳兰大人。
纳兰大人被看得不好意思,眼神望向别处,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当时也没料到大夫人会有此安排啊。”
“夫人,我们真要按照大夫人所说那样做吗?这对南露实在残忍”。
那孩子还未满十四岁,天真烂漫时刻便要面对一个国家的权利更迭动荡,血腥残忍的争斗吗?
“虽然我也不想,但如果不这样做,姐姐将会陷入寸步难行的地步。大王要是不在了,剩下的妻妾便只能为奴或是成为权贵的玩具。”想到*姐姐可能面对的困境,纳兰夫人内心便一阵难受。
姐姐的运气实在不好,连带着她的女儿南露也是运气不佳。
“那我们要让南露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她早晚要知道,不如早说也让这孩子多点时间缓冲接受。”
“嗯,那你定个日子,我们一起告诉她。”纳兰大人轻抚夫人背部安慰。
“那就等及笄后吧,让南露好好过完成人礼。”
“听你的。”
自从那封书信过后,纳兰两夫妇近日里不是躲在书房商量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荒唐的假死得以实现,就是将南露唤来跟前给她讲为人处世的道理,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在外面要懂得保护自己,又问知不知道纳兰府在地图上的哪块位置,教她识图等等,让南露每次告别纳兰两夫妇回去时都满脸疑惑不解。
“小姐从夫人那回来了,快来试试这衣服合不合身,铺子刚送来的。”
“好”。
纤纤玉手自朱色锦袖伸出,似初出水的粉嫩芙蕖,多次修改的大袖礼服服帖合身,衬得少女身形曼妙,十足美丽。
“很美,小姐很美”李嬷嬷看着眼前的南露,一时声音哽咽,眼里闪烁着浅浅泪花。
“嬷嬷怎么哭了?”南露上前轻轻为嬷嬷擦拭眼泪。
“嬷嬷是高兴还有点舍不得,小姐马上就要及笄了,那离您成家也不远了,到时老奴怕是不能再待在您身边。”想想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小姐以后会离开自己,李嬷嬷内心便一阵伤感,要是自己能一直跟着小姐就好了。
“原来嬷嬷在担心这个,如果嬷嬷愿意跟着我,不管南露以后去哪一定会将您带在身边。”
“真的?小姐愿意让我一个老婆子跟着?”李嬷嬷双眼睁大很是期待。
“嗯,嬷嬷将我从小带到大,给您养老是我必须做的。”南露肯定道。
“不,不用小姐您给老奴养老,只让老奴多看看你就行。”她这一生孑然一身,唯一有深厚感情牵扯的便是自家小姐,她希望能一直待在小姐身边。
“那说好了,以后要是我出嫁了便去找夫人将嬷嬷配给我。”
“一切都听小姐的”李嬷嬷高兴回道。
筹备多时的及笄礼,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热热闹闹地开始了,几乎整个亓城的勋贵人家女眷都来纳兰府观礼,不为别的单为看一眼传说中极少在人前露面据说有倾国倾城之貌的纳兰府小小姐,纳兰南露。
仪式在纳兰大人致辞中开始,南露身着采衣采履从内室步出,正坐于笄者席上,由赞者执梳为其梳头,然后置于席子南侧。
正宾起身盥洗双手,拭干,与纳兰夫妇相互作揖礼,之后行至南露身前,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梳头加笄,起身,回到原位。
赞者正笄。笄者起身,返回内室着素衣襦裙出现,向纳兰夫妇一拜。
正宾盥洗,再次高声吟诵祝辞,为南露簪上发钗。
再次返回内室,南露换了一身与钗饰相配的曲裾深衣,此为二加。
三加亦是同等步骤,只此次换上的衣裳是前几日试穿的朱色大袖长裙。
一套及笄礼下来,南露快要被累瘫了,一结束便要将头上精美沉重的发冠摘下。
果然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南露内心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