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江北城,九月二十。
“小心!大婶!”
李莲君手中的茶杯不小心没有拿稳,从手中滑落,茶杯落下的位置,正好站了一位摆摊的妇人。
这时,一位黑衣男子敏捷的飞身接住了茶杯,又快速的把茶杯扔向李莲君。
楼下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停下,看着那个黑衣男子,口里还不停发出赞叹声。
摆摊的妇人大声的喊道:“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李莲君一把接过茶杯,茶杯里面的茶水竟然一滴未洒。
可想这男子武功高强,绝非常人。
她站在雅苑的二楼栏杆处,扶着栏杆向下看去,想看清楚那个黑衣男子到底是谁,但是黑衣男子已经不见了身影。
这时姗姗来迟的萧绝音拿着手里的糕点,说:“为了给你排队买你喜欢吃的糕点,所以我来迟了。”
李莲君微笑,说:“谢谢萧哥哥。”
这时从楼梯上走来三位男子,他们所经过之处,人人都盯着他们看,好似他们才是今日茶馆的主角一样。
带头的正是刚刚接住茶杯的那位黑衣男子,他发色乌黑,眉间微皱,自带几分冷傲之气,麦色的皮肤看起来有些粗糙,这是和江北城英俊的男子截然不同的气质。
其余两人也个个都俊朗挺拔,气质出众。
所以,雅苑里的人才那般看着他们,李莲君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特别是那个带头的黑衣男子。
那张脸,一看,就写满了故事。
是江湖中哪一世家的公子?
还是某个门派的年轻门主?
李莲君想着,小声的问:“萧哥哥,你知道他们是何人吗?”
萧绝音回答:“看样子应该是独孤城的人。”
李莲君惊讶,甚至有几分害怕,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李府的禁忌。
“从小爹爹就说,独孤城的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看他们那样子,也并非善类。”
李莲君嫌弃的把刚刚那个差点掉落的茶杯里的茶水倒掉,又把茶杯扔到了桌子上。
“他们这次应该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萧绝音重新递给李莲君一杯茶。
“记得前两年府里有下人们议论过独孤城,爹爹发怒,直接把几个下人打了一顿又轰出了府。不知道这次比武大会,爹爹看见他们会不会更生气。”
“李伯伯是四大家族之首,他就算不乐意见到他们,也要为了大局而忍让几分。”
面色冷峻的男子好似听见了他们在议论一样,竟然抬头看向了李莲君和萧绝音。
李莲君和那人四目相对,那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眼神里却全是看不到尽头的阴冷,李莲君别过目光,心虚的低下了头。
他们三人向李莲君萧绝音走来,李莲君心里提着一口气,紧张了起来,手里紧紧的握紧了她的剑。
难道因为她刚刚掉的那个茶杯?他来找她理论?
三人缓缓走近,李莲君屏住呼吸,准备时刻拔剑了。
但是,那三人却在他们的邻座坐了下来,李莲君放下剑,松了口气。
原来他们只是来喝茶听书的,正好只有邻座一张桌子了。
萧绝音很小声的说:“独孤城最有名的就是他们的杀手,个个身手不凡手段残忍,看样子,想必他们也是独孤城来的杀手。”
“我不想去参加比武大会了......”
“比武大会规定,不能伤人性命,所以,莲君,你不用担心,打不赢我们就认输,总比你不去参加被李伯伯揍一顿要好。”
“真是生不逢时,横竖都要我不好过。”李莲君抱怨。
萧绝音却宠溺的看着她笑了笑,此刻,萧绝音正盘算着如何可以娶她为妻。
雅苑今天几乎满座,今日正好是说书先生介绍江北城和比武大会,所以来了许多陌生的江湖客。
过了一会儿,说书先生开始绘声绘色的说着:
“我们这江北城是一座水城,整个城是八卦图形建造而成,这座城被流月河一分为二。
流月河流经城中心形成一个圆形状的湖泊,取名流月湖。
流月湖周围围绕着一条街道,是江北城最繁华的地方。
每过五年的十月初一都会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比武大会,胜者将获得千年莲子。
千年莲子可助习武之人内力倍增,也可以治疗一些疑难杂症,改变体弱之人的体质,江湖之人无人不想得到它。
……
江湖传言,大漠独孤城,有位年轻的少主名叫独孤弃,这次比武大会他也会来参加!
传闻,他是大漠最出色的年轻人。
他十岁开始杀人,十二岁赤手空拳搏杀恶狼,十八岁练就了残忍至极的绝情掌,坐上了少城主之位。
他断情绝爱,冷血无情,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
凉风一吹,李莲君打了个寒颤,手里的茶杯再次掉落在地上。
杯子却滚到了黑衣男子的脚边,李莲君着实没有想到,她一动也不敢动。
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生怕他的眼神生吞活剥了她。
萧绝音准备起身之时,黑衣男子已经弯下腰,捡起茶杯,他起身走到李莲君面前。
黑衣男子的眼神落在李莲君身上,他这才看清了这个冒冒失失的女子的真容。
李莲君淡妆素雅,活泼的模样又有几分娴静,清丽的脸颊此刻有些慌张的神色。
他眼神里似乎有一抹笑意,他好似猜透了她此刻为何慌张。
他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语气极其冷漠,说:“下次可要拿稳了。”
李莲君看了他一眼,她只看到了他眼里那冰凉的阴冷,她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这般冷,像寒冬里无穷无尽的刺骨的冷风。
她声音微微颤抖,说:“我……并非故意……”
她曾经听说过,独孤城的一个杀手,因为一个路人走路不小心碰到了他,他就直接当场怒杀了那个路人。
传闻中独孤城的杀手都生性残暴,毫无人性可言。
李莲君此刻的确是有些害怕的,这场面,可是她第一次遇见。
她握紧了剑,想着——
他发怒了吗?
会不会掀翻桌子?
甚至会不会当场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