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歪着头在自己小小的脑袋里挖呀挖呀挖,终于挖出点东西:“牛伯伯帮妈妈抓小偷摔倒了,妈妈送他来的医院,然后看见他的孩子好像做了不好的事情,他就是哭了,然后就上来了,姐姐,牛伯伯为什么要站在楼顶啊?是太热了吗?还有那群白衣天使为什么要围着他啊?是怕他跑了吗?”
林夏看着带有满满求知欲的弟弟心里塞塞的,宝啊,你这是到了十万个为什么阶段了吗?我该怎么优雅而不伤害的拒绝你呢?
“球球,你今天吃了几颗糖了?”
林秋赶紧捂住嘴巴,撒谎不是好孩子,他不撒谎但被姐姐知道他一上午就吃了两根棒棒糖肯定会把他明天的糖没收的,所以不说话不就可以了?
嘿嘿~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是姐弟俩此刻同时的想法!
林夏见球球一秒闭麦心满意足的跑到旁边看热闹去了。
许敏还在里面苦口婆心的劝说,“牛老弟,就这点事至于吗?你看我,孩子他爸花钱在外面找小三,我在家又当爹又当妈的伺候孩子还要照顾他妈,人家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连孩子都有了,我不比你惨,整整二十年的青春都浪费在他身上了,但我看的开,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这不离婚后我感觉生活越来越有奔头了,你也把心放宽点,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在首都有车有房已经超越一大半的人了,不就是厂子吗,没了再建就是,但要是你从这一跳可就什么都没了。”
林夏在外围连连点头,她妈现在活的很通透,看来姚医生的天价诊费没白花。
弓着身子的男人像是听进去几分,他抬头看了许敏一眼,“没想到许大姐也是可怜人,只是咱俩的情况不一样,我亲姐姐伙同我亲外甥一起骗我,他们都是跟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啊,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声音一出,林夏惊讶极了,这不是卖寿衣的牛老板吗?看来他终于查清事实了,只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正常人不应该是奋起反抗吗?他怎么直接心灰意冷想要一了百了啊?
许敏的车轱辘话已经说了不少,但这个牛老弟还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感觉,让许敏感到十分无奈,正在叹气的时候看见人群外的林夏,急忙冲她招手:“夏夏,你来的正好,快来跟我一起劝劝你牛伯伯。”
林夏看了一眼姚医生,专家在这呢,她一个外行人不妥吧!
姚斌点了点头:“你去吧,病人抗拒我们,只听你妈妈的话,在这里僵持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你先去看看,尽量顺着他说,警察和消防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获得了专家的批准,林夏直接来到了许敏身旁,“妈,你吓死我了,手机也不接家里也没人,我找了你好久。”
许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咦?怎么关机了?应该是没电了,夏夏咱们家的事回家再说,你先帮我劝劝你牛伯伯。”
林夏见许敏脸色焦急,只能先把关注点放在牛犇身上。
“牛老板,好久不见啊!”
牛犇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林夏,而且还是许大姐的孩子,心里觉得巧妈给巧儿开门——巧儿到家了。
“林小姐,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
林夏:“你的厂子已经被你外甥买下来了吗?”
牛犇惊讶的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林夏笑了一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就只有你这么信任他吧!”
牛犇想到林夏一个外人不过就是见了陈金飞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狼子野心,可自己跟他朝夕相处了五年,要不是突然查账还不知道自己的厂子已经多半年没有盈利了,照这趋势下去即使没有村民捣乱,也早就破产了。
财务室的出纳、会计都是陈金飞的人,两个女娃甚至为了谁才是陈金飞的正牌女友大打出手,厂子里的人看尽了笑话,只有他还蒙在鼓里,厂子里的钱早就被陈金飞转移到了他爸的账户,当他朝夕相处陈金飞对质的时候他居然连慌都懒得撒了,不仅直接承认了还要用他的钱买他的厂子,那他能干?
牛犇当场就给陈金飞的妈妈也就是他亲姐姐打去电话,把陈金飞的所作所为包括他背着自己妈妈跟他爸联系的事情说了出去,可是听牛兰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声音,牛犇就知道她肯定是知道的,只是在瞒他一个人而已,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陈东一个赌博、打女人、找小姐的懒人他大姐怎么还当个宝,难道她这么快就忘了被高利贷上门捣乱的事情了吗?忘了陈东把她打的三天下不了床的疼了吗?忘了他找的姘头朝她耀武扬威了吗?
一个认识二十多年的男人就真的比从小一起长大、一个馒头分两半的亲弟弟重要吗?
他伤心的不仅是厂子危在旦夕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视之如命的亲人原来并不拿他当亲人!那他是什么?小时候可以保护姐姐的保镖?长大了供姐姐上学的打工人?免费帮姐姐看孩子的保姆?供他们一家人吃喝玩乐的取款机?
现在他岁数大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被他们一脚踢开的废物?
年少丧父、家境贫寒,早早就经受了社会的毒打,相貌平平、腿脚不便,至今未婚,本以为还有亲人可暖人心,可惜他只是排在末尾的可怜虫,人生的苦难太多了,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林夏见牛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害怕刺激太过急忙说道:“我有办法帮你把厂子拿回来,还能给他们一顿教训,让他们知道没了你他们啥也不是!”
牛犇淡淡的瞥了林夏一眼,“谢谢你的好意,可我不需要了。”
林夏:“那你放心你的母亲吗?难道让她经历了早年丧夫之后还要再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