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的举动,让周围的人都很困惑!
你好歹也是一方郡守,曾经也是蛮胡大将!
就这么没有担当吗?
一个小小妇人告状,就把你弄的这么狼狈?
段攸没有阻止王平的嚎啕大哭,就这样平静的看向他!
他要等这位解释,给自己一个解释!
我段攸,很少对人寄予厚望!
我段攸看人,一向毒辣!
今日我就看看,当初淳朴的蛮人首领,为何今日堕落成这样!
王平哭了一阵,他也没起身,反而自责的说道。
“末将愧对主公的信任,让治下百姓流离失所,有冤无处申报!”
“末将愿将身上官服脱下,自愿进入军队,成为最底层的士卒!“
“我只想上到战场,能够洗去我这些年的过错!”
王平说完,再次向段攸叩首!
武乡县令强忍住心中的惧怕,他大胆的与段攸对视!
看见段攸眼中的失望,他也跟王平一样,随即跪下。
也不等段攸发问,他随即大声说道。
“学生武则,已在武乡县待了七八年!”
“学生从汉中学院毕业之后,从亭长坐起,一路升迁到县令!”
“这十余年,学生并未忘记,学院之中的校训。”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这十六字校训,一直刻在学生骨子里,未曾遗忘一日!”
刚压住心中怒意的段攸,一听武则口中的话,脸色变的更加冰冷!
什么意思?
嘲讽我吗?
我是真少智,还是眼瞎?
被抓到现行,还死鸭子嘴硬?
段攸都忍不住摸向腰间的佩剑,想要亲手了结这混蛋!
我TMD创立学院,给你们机会上学?
就学会了狡辩吗?
他强行压住心中的怒气,冷冷的说道。
“好,好得很!”
“那么县令大人,你的意思,此女在诬告?”
“你放心,我段攸在此,容不得任何龌龊!”
“若此女真的诬告,不仅仅是她,就是她身后之人,我必将其连根拔起!”
段攸的话,让一旁的妇人瑟瑟发抖!
可她依旧倔强的站在那里,死死的看向几人!
她紧咬嘴唇,脸色有些苍白!
今日若是唐王真的偏袒他们,自己的冤屈无处可报,她也认了!
一旁的黄忠冷冷的盯向武乡县令,身上的杀气慢慢的向他压去。
跪在下方的武则,身子微微的颤抖。
他直起身子,对着段攸拱了下手,随即大声说道。
“主公,那民妇未诬告,学生也从未忘记本分?”
听着武则的话,周围之人不由的哗然。
你这话,可真的自相矛盾了!
人家没有诬告,那么田地被别人占据,你为何不管?
你守本分,哪怕你没强占,单单坐视不理,又如何说?
武则知晓众人的意思,他脸色变的平静!
他知道,自己的仕途也如他的位置,永远的卡死了!
甚至有可能,永远的升迁无望!
但他还是坚信,汉中书院的校训,他必须有所为!
今日得天幸,能遇见唐王!
哪怕仕途无望,得罪无数之人,就是陨落于此,他也无憾!
一想到这,他一脸决绝,大声的说道。
“学生任职县令至今,这样的事,我见的太多!”
“一家、一家,我看了太多!”
“我无奈,拿出自己的俸禄,安顿一家又一家!”
“就到如今,学生依旧没有成家!”
“我母亲临走前,还在埋怨学生,说我不孝!”
“但我深知,有大孝和小孝!”
“不爱护百姓,我无颜吃下朝堂给的俸禄!”
“可我终究底蕴浅点,我无奈,只能向郡守求救!”
“王郡守虽书读的不多,他也明辨是非!”
“我二人虽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拿自己的俸禄,救治百姓!”
“也正因为此,前两年郡守之母患上大病,因无钱买药,撒手人寰!”
“唐王可以说我二人无能,不能说我二人无德!”
“家里一贫如洗,不是作秀给别人看!”
“是我二人感念主公的恩德,唯一能到的事情!”
“这位妇人,不仅仅她一人有冤屈!”
“整个汉中郡内,还有无数人跟她一样!”
“我救不了,也真的救不了!”
武则说完这些,也如王平一样嚎啕大哭!
段攸这才注意到,有些消瘦的二人,衣着之上还有无数的补丁!
他愿以为,这是二人在自己身前作秀!
而他没想到,两人生活如此艰难。
看着二人嚎啕大哭,一旁的彭漾脸色有些羞愧!
他没有反驳一句,这是轻轻的低下头!
当年刚烈的名士,此时也变的沉默寡言!
其实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段攸不想猜测了!
他挥了挥手,命人让人群退下!
而他准备回到汉中,亲自审理此案!
让抄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犯愁!
能够公然占据别家田地,那些屯田,这背后的势力已经不言而喻!
段攸寒着脸,没有再多说什么。
当众人来到汉中郡守府,段攸这才问向田丰,轻声的说道。
“元皓,此事你也毫不知情?”
田丰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
“总有人不甘心,想着挑动一切!”
“一开始,他们也只是私下里做这些龌龊之事!”
“到后来,蛊惑几位王子,一同参与此事!”
“玩弄着捧杀之策,拿着虚无渺茫的位置,让王子们争抢!”
“大公子已经出手,将所有王子,全部押到祠堂忏悔!”
段攸看着这位疲惫的田丰,很想质问他。
刚烈的田元皓,何时学会了妥协?
看着这位消瘦的老者,段攸还是叹了一口气!
不是他田丰性格变了,是他真的没有这个精力了!
处理一起又一起,得罪了无数世家!
现在连段攸的几个儿子,也都卷入这次旋涡!
他田丰不惧怕什么,可他真的老了,还能斗到什么时候?
他若直接下场,必让人怀疑,他田丰旗帜鲜明支持长公子!
可他的身份,又制约了他!
他不能肆意的决断,不能再与以前一样,可以硬抗任何人!
主公,他可以劝谏!
少主,他真没有权力处理!
这就是王权,哪怕是他,也忌惮!
段攸又看向其他几人,眼见顾雍几人也纷纷低头!
段攸真的很想跟他们吼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话,谁又能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