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同志,你别害怕。”
钱政委温和的说道
岳秋玲被钱政委的话惊醒,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才做的事情,不由得烧了脸。
自己刚才怎么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岳秋玲闭上眼睛,暗暗后悔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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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行政楼出来,谢旌跟苏樱讲了岳秋玲的事情 。
“……岳秋玲是十六岁跟小姐妹一起出门玩的时候被人拐走的,我们解救她的时候她已经被拐卖了七年了,期间生下了两个孩子……”
谢旌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苏樱的表情,“当时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消息已经泄露了,是公社的人做的,整个大队的人团结一心要把岳秋玲藏起来,我是在山上找到她的,她为了能逃出来,宁愿滚下山崖。”
想起当时的场景,谢旌一边叹息一边愤怒,“我背着她下山,整个大队的人出来阻拦我们,还振振有词,说那家人对岳秋玲很好,说什么他们一家人把岳秋玲捧在手心里,说什么孩子没有妈妈,还说我们把她带走,就是在作孽。”
看得出来,谢旌的内心也十分的痛苦,他知道一个孩子从小没有母亲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但是即便如此,错就是错,他即便心里不好受,也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带走岳秋玲。
苏樱轻轻地拉住谢旌的手 ,“你做的很对!”毫不吝啬的给他肯定。
“你,不生气?”谢旌看向苏樱,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樱抬起头,一副自豪的样子说道,“你的后背当然是属于我的,但是在某些时候我也允许你暂时的背负一下正义和责任。”
听到苏樱的话,谢旌的心里暖呼呼的。
苏樱接着又说道:“如果你每天都能解救一个被拐的妇女的话,那我愿意把你的背永远的借给她们,让你背着她们找到回家的路。”
这个案子的主要犯罪人员都已经落网,而且本身保密性也不是很高。
随着岳秋玲的到来,大家也都知道了自己男人前段时间出门是去执行这个任务的。
对于人贩子,没有人对他们有好感。
艾大姐一边纳鞋底一边骂道:“不得好死,死了也要进十八层地狱,阎王爷罚他推一万年的磨,让他上刀山下火海!”
“应该千刀万剐才对!”
“不积德,子孙要遭报应的!”
“枪毙都是便宜他!”
“都该凌迟!”
军嫂们每个人都咬牙切齿的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苏樱 表情很爽,还好 没有听到跟后世那个所谓的砖家一样的脑血栓发言,什么“他们这个村庄如果不买媳妇,这个村子没有后代就要消亡了。”
苏樱当时看到的时候,甚至都觉得这是个冷笑话,还在想那位砖家是不是在说反话,经过反复的观看,她确定,那位才能卓越,品德高尚的砖家真的是这么想的 。
拜托,做出这种畜生事情的人,有什么必要存在吗?
但是岳秋玲的离开,也有些觉得她太过于心硬了。
詹艳红皱眉道:“虽说那家人不对,但是好歹都有孩子了,她这一走孩子可就受苦了。”
“说到底苦了孩子。”武芳洁也点头道,“这当娘的心也太硬了。”
“是啊,好歹有了孩子了。”一个脸色蜡黄的军嫂说道,“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怎么说都有些感情了吧?更何况我还听说那家人对她还挺好的,坐月子的时候给她杀了好几只老母鸡吃呢。”
“就是就是,这走了把孩子撇下了不说,她也不想想,这回到家不是给娘家添堵吗?就算是再嫁,还不是一样的?”有人附和起来。
苏樱就觉得搞笑了,“什么时候咱们军嫂的德道标准这么灵活了,对于买人的畜生宽宏大量,对于被害者恨不得拿着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她们。”
钱政委和岳秋玲正好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苏樱的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詹艳红皱眉道:“小苏我这也没说什么呀?不就是说孩子吗,说到底是孩子受苦。”
“孩子不是岳秋玲自己要生的,她是被迫生下来的,她也许爱自己的孩子,但是她也可以更爱自己。”苏樱看着詹艳红说道,“我听谢旌说这次去解救那些妇女,很多人因为孩子不愿意离开,那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但是我依旧感到很悲哀。
那群畜生不顾她们的意愿,强迫她们生下孩子,又用孩子来得意洋洋的绑住她们,当我听到谢旌说她们不愿意离开的时候,我不会为了孩子感到庆幸,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那些孩子就像是一根根绳索,套在她们的脖子上,套在她们的命运上,让她们心甘情愿的关上了最后一扇奔向光明的门。
从此以后,那群畜生每每说起这件事情,就会得意洋洋的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后辈传授经验,他们会说,只要能买来一个婆娘,打她,骂她,给她吃饭,把她关起来生孩子,她就会认命,即便是有人来接她,她也不会走了,她一辈子只会是你的婆娘。
不管她以前是谁的女儿,是什么身份,她以后只能是你的婆娘,是你孩子的娘,白天为你洗衣煮饭,晚上让你任意欺凌。”
苏樱看着她们慢慢地下的头,从她们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惊恐,她又淡淡的问道:“这样,还不够恐怖吗?”
曹英收紧了抱着小雪的手,尖声道:“不行!不行!一想到我的小雪如果有这样的遭遇,只要想想,我就要疼的发疯!”
岳秋玲靠在墙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流出来。
钱政委看着低声抽泣的岳秋玲,叹了口气。
刚才跟各地的政府联系,才知道被谢旌他们解救回来的妇女们,竟然有大部分又回去了。
有些是回到家之后不被娘家人接受走投无路只能回去。
大部分是舍不得孩子自己回去的。
还有些情况跟岳秋玲差不多,买家想方设法的打探到了他们所谓“媳妇”的娘家地址,带着孩子来找人,通过认错,威胁种种方式,又带着那些妇女回去了。
还有些妇女坚决不愿意回去的,回到家之后也是流言蜚语满天飞,只能匆匆嫁人来消弭这些流言蜚语。
就好像是苏樱说的那样,那段经历,就好像是一根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的绳索,轻而易举的让他们付出的努力,他们的牺牲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