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青笑着摇头：“谁救过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就想和她一起待着，哪怕只是写作业我也很安心。她让我有一种落到实地的感觉。”
林书译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支起腿认真听。
“那时候小，记忆不好，慢慢地榆哥儿这个名字在脑海里像被抹去了一样，但我还是知道毕业工作后要去找自己的家人。”
“他们叫我李榆的时候，有些记忆忽然就清晰起来，我很高兴可以提前回家，可我回去后悬浮的状态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浅叹了口气：“我不想别人知道我的过去我的家庭，不想成为别人猎奇的对象。”
“碰巧，她知道了，是我自己说的。”
回忆起第一次酒吧误打误撞的碰面，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身份随时被拆穿的准备，秘密落在别人手里，是很容易成为武器的。
他担心的事一直都没有出现，直到第二次她跑过来要喝酒要给小费。
上一秒，他还在自尊心受挫，下一秒，她说担心他在这里不安全。
她明明不能打，还是校园欺凌的亲历者，明明在该独善其身的时候却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一次、两次，他想把秘密都告诉她。
她接住了所有的秘密，也接住了他那莫名其妙有些矫情的情绪。
“她讲的道理我也能想明白，可能还是需要有人认同吧，就很喜欢听她说话，然后慢慢调整状态。”
林书译抬手按按他的肩膀：“你状态比国庆节那次好多了，看来她真的很治愈你。”
“你和家里人关系咋样了?”
“挺好的。”
“我以为他们放养我是因为不关心我，因为有妹妹了。后来我妈妈说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和我相处，也给不出更好的物质条件，那就让我自由一点。”
手腕用劲，林书译侧过去抱了下他，十分欣慰地说：“恭喜你啊陈树青，回到了真正的家，还有了喜欢的姑娘，成绩还是那么好。”
陈树青感受着好友的慰藉，面露笑容真挚地回应：“谢了。”
“你要去见伯父他们吗？他家两小孩挺闹腾。”
“算了，高考后再拜访。”
“睡吧，明天不是要上课？”
“啊啊啊，该死的周一啊！”
关钰房间灯还亮着。
全身镜面前，映着一个黑发粉裙的女孩，短发女孩从旁边探出脑袋：“就这个， 你穿这个好好看！”
江溪越摸着光溜溜的双臂，试图抬胳膊又缩回去，面露难色：“其实我穿来时候的白衬衫就可以了的。”
两个姑娘其实都要睡了，关钰看着飘窗上小巧的书包好奇地问她出来玩的行李是不是就一个包。
她点头，因为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也不想带很多东西，就只带了换洗内衣裤和一件轻薄易携带的睡裙。
“你来海边玩怎么不带漂亮裙子？”说完，关钰一拍脑门，“嗷，我忘了是临时起意的了，我给你找两身试试。”
说着她翻身起来打开衣柜开始搜寻，完全无视掉江溪越说的不用麻烦。
关钰衣柜里有不少连衣裙和半身裙，她把压箱底的衣服翻出来，找了一条浅粉挂脖无袖连衣裙和一套制服裙。
制服对于江溪越来说过于小巧紧身，扣子都快崩开了，挂脖无袖连衣裙不收腰，高矮胖瘦都能套。
关钰买回来就穿了一回，裙子太长，拖地了。
江溪越穿上到脚踝往上三指左右的距离，裙身柔软亮丽，裙摆宽阔。
关钰一下就看出她的担忧，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工具箱，俏皮地说：“我来帮你解决~”
江溪越乖巧地坐着，她的手法娴熟且轻柔，也就刮刀刮过的时候会有隐隐的疼。
关钰边操作边说：“这个裙子买两年了，好看但不适合我，你穿着好看，就收了它呗。”
江溪越想想问：“多少钱买的，我转你。”
“说什么钱，没过两年我就把它丢了，送你的。”
她绕到江溪越面前，弯着腰仔细扫过对方的眉眼，唰地一下，举起修眉刀：“原生眉好浓，修个弯眉应该很好看。”
眉毛修完，关钰又看她刘海不太顺眼，又唰地一下，拿出剪子：“我剪刘海很厉害的，别怕，就稍微修下你的刘海！”
“班里好多女孩都找我修刘海，我都出名了。”
江溪越绷着腰不敢动，任对方操作。
眼前闪过细细的头发碎屑，她猛然想起这是自己第二次被女生剪头发。
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她在被很温柔地对待。
关钰扶着她的脑袋对上镜子，熟练地捋起鬓边一捋头发咔嚓咔嚓。
江溪越看着镜子，由衷地道了句好看。
她很适合这种又薄又有层次的法式刘海。
她看着镜子里另一个女孩忍不住说：“你对我有点太好了，明明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因为你是陈树青喜欢的女孩子啊。”
关钰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和林书译很早就知道你了。”
镜子里，女孩在笑，眉尾却飞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江溪越心里一紧：“你是不是......”
“不是。”
“我还没说是什么。”
“反正不是，没有。”
关钰打了个哈欠开始收工具：“啊，得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了。”
“今晚打扰你了。”
“别说谢谢！”
*
次日六点过，四人约定在地铁站碰面。
凌晨的街道稍显冷清，当那抹粉色靓影进入视线时，林书译哟了一声搭上陈树青的肩，感觉到他肩膀抖了一下。
“川渝妹妹很顶啊，你眼光还真没掉线过。”
“少说废话。”
陈树青眼神都没丢给他一个，目不转睛看着来人的方向，街道很安静，静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依旧是半扎马尾，头发柔顺地散下来遮住肩膀，修过的弯眉减少了野生眉带来的野性，多了些温婉。
浅粉长裙随着双腿摆动带起如荷叶般的褶皱。
长发飘飘，裙摆轻扬。
短暂失神后，他用力地抱了下林书译，接着轻拥上关钰：“昨晚麻烦你们了。”
林书译一拳捶过去：“发小还说这些？”
陈树青捂着胸口装模做样倒退两步：“打坏了得赔啊。”
几个人笑作一团。
“行了，我们去学校了，你们好好玩！”
“嗯，高考加油。”
“加油，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