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青摇头,环顾四周,寻找声源。
“陈树青!”
他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还看到人群里窜出一个黑影,直直朝自己生扑过来。
江溪越被大黑影子吓得退出队伍,那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噌地挂在陈树青身上,他身后是另一家店铺摆放的盆景,完全躲闪不及。
“卧槽!老青!”
那人猛地松开他,又激动地搂回去,嘴里大喊:“卧槽!真的是你!”
陈树青被搂得脖子都快断了,急忙松着对方的手臂,笑着喊:
“林二狗,你疯了!”
林书译这才舍得松开胳膊,双手啪地捧上陈树青的脸颊,又捶捶他的臂膀,不可思议地比着大拇指:“是活的哎!你居然出现在这里!”
陈树青嫌弃地给他肩膀一下:“刚才差点卒了!”,又冲人群里小跑着跟上来的短发女孩笑:“小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树青。”
江溪越闻声刚看过去,便对上那女孩瞬间的目光。
这么一折腾,陈树青也被搞出队伍外了,他回头拉起江溪越的胳膊:“介绍一下,这是我......”
“啊,江溪越!闻名不如见面!”
林书译上前笑着伸出右手:“我叫林书译,陈树青发小,真人果然比照片好看。”
江溪越微微笑着顺从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问:“什么照片呀?”
他恍然想起之前发过羽毛球联赛获奖的新闻,忙打断对话:“林二狗,我糖水?”
林书译看着队伍,比了个ok,自觉排队去了。
关钰走上前也伸出手:“我叫关钰,我们仨是发小。”
“你好,江溪越,陈树青同学。”
*
海鲜大排档里热火朝天,几乎爆满。
所幸陈树青来之前订了位。
江溪越看着市场里琳琅满目的海鲜品种惊掉了下巴,原来沿海人都是这么吃海鲜的。
“想吃什么就拿。”
“你选吧,我信你。”
他望着林书译两人:“你们就随意了吧。”
“随意,相当随意。”林书译已经往兜里捞起了蛏子。
接下来等老板加工。
桌上,陈树青眼不离手机,这引来了对面林书译的不满,他敲敲桌子:
“和老朋友吃饭看手机是要被浸猪笼的!”
他没抬头:“别闹,我还没订上酒店。”
来的路上陈树青已经告诉了他们此行来得突然,什么也没准备。
“哎,你不考虑睡网吧的提议?”江溪越吞下杨枝甘露后问。
林书译一脸惊讶,指着陈树青说:“住什么酒店,睡什么网吧,你来我家啊!”
“江同学可以去小钰家,我们两家小区就街对门,很近的。”
关钰也点点头。
陈树青抬起头,开始思考他的提议。
“别想了,就去我那,你知不知道我的手柄都快积灰了!”
江溪越问:“很打扰吧?”
关钰摆摆手说:“不打扰,我经常带同学回家玩的。”
话已至此,两人都没什么好纠结的。
想起路上陈树青说的话,林书译看向了一小勺一小勺往嘴里送杨枝甘露的江溪越,意味深长地笑了出来,露出酒窝。
之前寒暑假他说报销路费求着陈树青来都没用,如今倒好,喜欢的姑娘没考好心情不好,连夜赶飞机也要把人带来看海。
这么疯的陈树青,他又见到了。
“老青,疯还是你疯啊!”
陈树青咽下银耳甜汤看着他,忽然有点害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果不其然,在他接连咳嗽警告后,林书译还是说了。
初一时,陈树青转眼给年级主任写了封举报信——举报自己不该为了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与人身安全,目无校规打架......
主任一看,连忙喊来他问话。
学校里总有些港片看多了学古惑仔的学生,要么调戏女生,要么欺负弱小的男生,时不时收点保护费。
关钰第一次遇到他们,痛痛快快把钱交了,心想交了就没事,第二次遇到他们狮子开口要得更多。
她的零花钱都没了,思来想去找到了分在其他班的林书译和陈树青两人。
林书译撸起袖子就要干架,陈树青略加思索拦下他,制定了作战计划。
就这样,他们提前架好手机,录下关钰把人约出来,战战兢兢递出半个钱包,他们碰巧路过,碰巧指责对方收保护费,碰巧对方恼羞成怒挥起棒子,碰巧双方扭打起来的画面。
陈树青算是逮到机会实践散打技巧了。
哦对了,他学散打是因为五年级的时候被班里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打了一顿,原因是男生喜欢的女同桌闹着要和陈树青做同桌。
他回去越想越气,就学了散打。
那几人吃亏后也不打算闹大,谁知道主任一路调查下来,可找到不少受害者的供述,几人全挨了处分。
两人以害怕被报复为名,在老师面前又演了戏,最后深藏功与名。
江溪越都惊了:“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还会散打啊?”
说到这他就想笑:“你没问过我,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很好欺负?”
“你长得就不像很会打架的样子呀,像是很会念书的。”
那晚她拎起书包砸黄毛拉着他手不要命狂奔的记忆苏醒,早知道那么能打就不管他了!
“哼。”
“还哼?”
“而且我也没见过你打架。”
“班长不好打架的。”
林书译余光扫到同桌微微垂下的嘴角,清清嗓子:“我怎么感觉我饱了?”
关钰冲他扬起笑没说话。
江溪越疑惑不是还没上菜,吃个糖水就饱了?
椒盐皮皮虾、白灼虾便上了桌。
陈树青从桌上踹了对面那人一脚以示警告,对方继续笑得没皮没脸。
关钰开口问:“你打算考哪个学校呀?”
“嘉禾大学。”
陈树青边回答关钰有一茬没一茬的问题,边熟练地剥开皮皮虾的外壳,夹出嫩白的虾肉放在江溪越碗里。
又剥开基围虾蘸上酱汁也放她碗里。
林书译和关钰对视了一眼,流露出艳羡的目光。
江溪越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起筷子夹起虾说:“我可以自己剥的。”
“也行,不过皮皮虾不太好剥,我教你。”
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林书译作死地撞撞关钰的胳膊说:“哎,小钰你也给我剥个虾呗?”
她瞪眼握起筷子,他立马改口:“我自己来。”
剩下的菜也陆续上了桌。
陈树青细致地给她处理好螃蟹,又教她慢慢剥螃蟹的要领,告诉她哪些地方不能吃,蟹钳的肉又要怎么吃,还说了秋天的螃蟹是最好吃的。
江溪越看着被糟蹋得有些惨的螃蟹说:咦,感觉我好像个废物。”
“你又没在这边长大不会这些很正常。”
“多试几次就会了。”
“谢谢。”
关钰愈发沉默,埋头默默吃饭,林书译心想这小子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