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模结束正好放清明，勉强凑上四日假期。
清明那日，江溪越带上百合去给江婷扫墓，对着坟墓碎碎念。
之前清理过的周边现在杂草茂盛，其间还夹着些小花。
她不知道这是杂草还是之前抛洒下的花种冒了头。
逃离这座城市的时间就快到了，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放松，又害怕松懈得太早难以逃离。
这一待就待到了下午，她飞奔疾驰才赶上末班车回到市里。
这时候班群里的成绩已经传开了。
靠。
她爬楼到顶，看到了自己的成绩。
二模的数学比一模还差了十来分。
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一模之后，状态找不回来了。
她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点开成绩单放大再放大，一个个冰冷的数字正往心上扎刀。
陈树青成绩依旧很稳，数学还是很亮眼的140+，物理也是差2分就满分。
还没研究完成绩，兜在怀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也没看就接通，熟悉的声音刚进耳朵，她一下子泄了气，翻身趴在沙发上哀叹：“好累啊。”
“为什么会越考越差！”
“我明明都会做的，而且也感觉做对了。”
总分一下跌了二十分，陈树青就知道她会因为这个难受。
“这段时间你太紧绷了，废寝忘食用在你身上还真贴切。”
“适当的紧张可以调动积极性，紧张过度反而影响发挥，我带你出去逛逛行不行？”
“去逛什么？都没什么意思。”
“看海有意思吗？”
“没看过，可是这哪有海？
“那你想看吗？”
“想啊。”她随口回答。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她听到对方说：
“带上身份证、学生证，还有.....一套衣服吧，二十分钟后楼下见。”
“啊？你说什么？”她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身份证、学生证、衣服。就这三个够了。”
“快点哦，倒计时了，你还有19分钟。”
靠！
倒计时还有1分钟，江溪越背着小书包飞跑出小区，朝在蓝色出租车前站定的灰色人影奔去，喘着粗气站定后，看了眼时间：
“我没迟到，刚刚好。”
“上车。”
他拉开车门，左手搭在她脑袋上方，她一边往车里拱一边问：“我们要去哪？”
他跟着坐上车，关上车门说：“你猜。”
“总不能是带我看海吧，这离海那么远。”
最近的海滨城市都要一千多公里。
他意味不明地笑着摊出手：“证件给我一下，买票。”
她从书包内包里拿出证件递到他手上：“买什么票？”，又故作惊慌，“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他一边在手机上操作一边嗯了声：“对哦。”
“那我走？”她作势按上车门把手。
司机大叔瞄了眼后视镜赶忙出声制止：“别开车门啊！”
“现在去机场，很快！”
说完，江溪越感觉身子腾空了一下，缩回手解释：“叔叔，我不开车门的”，接着望向身边人，“去机场？”
“嗯，我们可以赶上凌晨12点的飞机去嘉禾。”
她瞪圆了眼睛：“你疯了吗？明天还有晚自习，我们能赶回来？”
陈树青侧身抬手按着她的肩膀：“你就告诉我，要不要看海？”
飞驰的路灯闪进车内，扫过鼻梁，照着他的眼睛。
殷切，灼热又坚定。
那股光芒也跃入她的眼睛，引诱着她说出那个字——
“要。”
“那我们就去看，其他的交给我好吗？”
“好。”
好一个好字，好一个疯狂的夜晚。
飞机起飞前30分钟停止办理登机牌、起飞前20分钟便停止登机。
他们下车的时候，距离时间节点已经很近了。
在偌大的机场里，他拉着她的手腕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飞奔拉出残影，人群似乎成了静止的画。
办理登机手续，过安检，他们又以长跑冲刺的速度找到登机口，踩着点赶上摆渡车去登机。
摆渡车启动，江溪越一个踉跄跌进陈树青怀里，后者顺势从后面揽住她的肩膀。
她双颊通红，汗流不止，耳朵里咚、咚、咚的声响立体环绕。
今夜，疯狂得仿佛一场梦。
真不敢相信，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家里为下滑的成绩伤怀。
江溪越仰头对上他垂下的视线，目光从他眉宇寸寸下移，先是含情的眼睛，再是挺直的鼻梁，最后停在因为剧烈奔跑而红润的双唇。
她盯着唇峰出神几秒，眼睛微阖，踮起脚尖。
瞳孔中女孩的面颊越来越近，喉结突兀地滚动了下，他屏住呼吸，闭眼纵容着自己一点点陷落，就在即将坠入的时候，
她忽然睁眼擦开距离，呼吸扫在他脸上，嗔怪着喊：“陈树青，你好疯呀！”
动作滞住，心也恍若悬停，眼里映入少女明媚的笑，他咬着后牙槽若无其事地抬头看着窗外，笑得有些宠，又有点无奈。
完蛋，被撩了！
“我敢确定，这要是体测800米我肯定能跑进3分20秒，早知道当初就让你拉着我跑了。”
“行，下次拉你跑。”
凌晨，透过机窗俯瞰，天地在此刻颠倒，万家灯火越来越遥远，逐渐变成点点星光。
江溪越全无困意，扒着窗看得起劲儿。
“我们等会下了飞机直接去海边吗？”
陈树青困得睁不开眼睛，有些迷糊地回应着：“嗯，打个车过去，运气好也许能看到日出。”
他摸摸她的脑袋哄：“乖，快睡吧。”
他仰靠着椅背，灰色卫衣帽子耷在头顶，半遮着眼睛，线条从山根处开始延伸，滑到颈部中间短暂拐了个弯，又分至两边延至锁骨，躲进衣衫里。
她就这么凝望了几秒，接着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将毛毯盖到胸以上，闭上眼睛轻声道：“好的，晚安。”
“嗯，晚安。”
嘴角极快地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