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越要出市的心更强烈,学习起来也更要命。
月考成绩出炉,她考了641。
令人意外的是,盛皓进步有点大。
夜谈后,盛皓身上花花公子的气息逐渐收敛,问江溪越题目的时候也没那么吊儿郎当的,甚至有些小心翼翼,非常规矩。
这种变化,在吃瓜人眼里叫浪子回头,落在陈树青眼里,他只觉得刺得慌。
当时大巴车上,他倒是唬得对方一愣一愣的。
转过头来,看到两人几乎碰在一起的头,苦涩得很。
她喜欢谁,他怎么会知道?
全凭感觉,全靠猜。
就像她回应自己拥抱的时候他笃定她喜欢自己。
而此刻,也许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会喜欢盛皓呢。
刚旋出来的铅笔芯猝然断裂。
*
视频的后续还在继续。
潘主任实在容忍不了这种事情发生,哪怕这事不在他的管辖内,也给边县中学的校长写了封邮件,望肃清校园氛围。
有关张萍对学生进行人格侮辱的举报信反响很大,高金水在调查的过程中意外带出了江溪越的事。
当初,他并没了解江溪越和那姑娘之间的冲突。
也不知道她在学校会被老师排挤。
高金水合上文件材料,揉着眉心。
一顿高级西餐,吃得江溪越是食不知味。
对面中年男人举止优雅,脸上随着咀嚼而动的皱纹并没有削减他的魅力。
“不喜欢吃?”
“吃不习惯。”
她放下刀叉,开门见山:“您找我有什么事?”
“你边中班主任停职了,那女生校长也找她谈话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溪越愣住,反复琢磨这句话。
“可以让她赔偿,记大过甚至退学都行。具体事宜王叔协商,你不用出面。”
“为什么?”
高金水慢条斯理地放下刀叉,慢慢展开手巾擦嘴,直直地看着她。
她明白了,垂下眼眸:“写检讨,给我和我妈妈道歉。”
“就这么简单?不退学?”
“没必要。”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江溪越静静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他的权势与她无关。
也不打算一直和烂人烂事苦苦纠缠耗费心力。
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公平与道歉。
餐厅斜对面的楼层,单反发出咔嚓的声音。
*
银杏开始泛黄,梧桐也上了层色。
深秋初冬时,小雨绵绵,气温变换极快,教室里咳嗽、喷嚏声此起彼伏。
江溪越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又继续打起精神听课。
课后,盛皓借着问题,在她桌上放了盒感冒灵。
他前阵子淋了雨有些不适,没两天就好了,买来的感冒灵就没怎么用。
“最近注意点儿,感冒的人有点多。”
她嗯了声继续看题:“这题考察的是氢键......”
陈树青悄然把手背在身后,塑料袋上还沾着水珠。
次日,陈树青趴在桌上,一脸菜色,蔫不拉几的。
程阳正准备问他要不要吃药呢,就见他直起腰,用力咳嗽两声。
被声响吸引过来的江溪越关切道:“感冒了吗?”
他点头。
她放下笔,从抽屉里摸出一盒感冒灵传递过去。
“你得吃药。”
陈树青接过药盒说:“嗯。等会我给你买一盒。”
“不用,我又没事,反正也是别人给的,你吃就是了。”
这话被后进教室的盛皓听到,他看着那盒感冒灵,什么也没说。
下午,陈树青把昨日买的药放在江溪越的抽屉里。
*
不论什么时候,教室里总有人在。
有人下课后飞奔去吃饭,再快速上床入睡,1点左右起床悄悄推开寝室门回教室,遇到1点多才学完,准备回寝室眯二十分钟的其他人。
冬天在教室里睡觉特别冻脚,江溪越下课后就回出租屋,路上吃份面或者炒饭,到家倒头就睡。
事实是,在家睡觉也冻脚,电热毯刚热起来,闹钟就响了。
她又顶着困意拉起书包往学校跑,边跑边记单词。
跑到教室,这脚也就暖了。
时间飞逝,时间来到11月。
又一次月考,江溪越数学提了10分,总分来到654。
与此同时,盛皓恶补的化学也有所长进。
他高高兴兴地拿着78分的化学试卷给江溪越看。
她看完答题卡冲他咧开一个笑。
上学期,盛皓虽然找她学习全是搭讪,但好说歹说,还是听进去不少。
这学期又是从头开始拉通学习,他沉下浮了三年的心,慢慢认真起来。
他并没有完全听进去江溪越那晚说的话,就吃完烧烤在路上闲聊那一段记得特别清楚。
“现在开始晚了吧?”
“只要你想开始,什么时候都不晚。”
“那我好好学习,好好救自己,你能帮我?”
“嗯,我尽力。”
现在看来,这样做有用。
铃响,人散。
冬天,晚上留在教室里学习的人少了很多。
盛皓好不容易把今天的化学试卷弄明白,一抬头人都快走完了,便收拾起东西。
眼前闪过阴影,他突然顿住动作,看向眼前那人。
“有事?”
陈树青单肩背包,站在他面前,答:“只是提醒你一下,这么做没用的。”
盛皓把包丢在桌上:“嫉妒了就直说。”
对方手上的红绳晃了下眼睛,他看着盛皓慢慢开口:
“你知道江溪越最不喜欢什么故事吗?”
“她最不喜欢浪子回头的故事。”
盛皓瞳孔收缩了下。
“所以,你学习最好是为自己学的。”
说完,陈树青便转身往讲台的方向走,后面那人喊:“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别用这种方式激我,没用!”
他没回头:“她亲口说的,你自己去问。”
这句话如魔咒,在盛皓大脑里盘旋。
他几欲试探,最终又憋了回去。
江溪越对他的反常并无察觉,依旧照常该讲就讲,没其他多余的情绪。
数学平均分依旧卡在110分左右,就差10分就能稳在120 。
她埋头研究大题,使劲咬着笔头。
对完答案和解析,她悟了,但又没悟透,笔头戳着下巴两秒,开始求救。
“江湖救急!”
他闻声抬头,愣神后笑着指向下巴,另一只手放下笔从抽屉里摸出一包湿巾。
她不明所以,伸出食指往下巴那胡乱戳戳,然后就被指腹上的黑吓到差点原地跳起来。
“啊——”
她慌乱地去摸课桌里的镜子,一个声音震住她。
“别动。”
陈树青走出座位半蹲在她面前,叠好的纸巾轻轻与下巴处反复接触,直到晕上黑色,他抽出新的一张,稍稍用力才能擦掉余下的痕迹。
她憋了两秒,呼出温热的气体。
“现在怎么开始咬笔了,之前不见你这样。”
“不知道,发愁的时候就想咬点什么。”
“学成小狗了。”
她佯装瞪他,他眼里漾着笑。
她率先别开眼睛,手按上脸庞,制住他的动作。
“我自己来吧,你先帮我看题。”
他缩回手,指尖滑过她鼻尖,站起来的时候,若无其事地看了眼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