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p4里可都是江溪越下载的英语听力、美文朗诵和学习资料,陈树青在病床旁翻着这些资料都有些哭笑不得。
“榆哥儿,去上学,不要在这里守着。”
躺在病床上的奶奶够着胳膊去拉着陈树,试图把孙子往门外推,陈树青反过来握住奶奶的手,柔声安慰道:“奶奶,我在这里也可以学习的,你听,这是英文。”
他递过去一个耳机。
奶奶侧耳听着,有些浑浊的目光里荡出迷茫。
“真的是外国人说话!”
“你听得懂啊?”
“勉强吧。”
“好,好好,好样的。”
陈树青白天看护,晚上回家休息睡觉,王丽或者李建国过来轮班。
李建国手里钱袋子吃紧,他们这一行,垫钱赶项目是常事,工程交付前是孙子,要项目尾款的时候是重孙子。
李建国呢不拖欠工友工资,甲方倒是经常拖欠尾款,手里的那点钱不是用来进货就是用来发工资,到现在他还有十来万的尾款没收回来。
而那个五金店入不敷出,还要雇人看店,李建国都想转让了,可一同做生意的老郭不同意。
王丽的小吃摊,也还算挣钱,但家里开销很大,加之两口子计划着过两年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资金确实有些紧缺。
而李建军对李建国的不满来自于李建国出去找孩子那几年。
那时候李建军两口子除了要养自家两个小孩,还要照看两个老人,他们的父亲在出门帮忙找娃的时候遇到车祸直接瘫了,六个人的生活过得非常困苦。
加上两个老人以前就偏爱小儿子,李建军他们就更是不满了。
后来老爷子也去世了。
孩子没找到,父亲也没了,李建国夫妻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把养家重担都留在大哥身上,决定回家。
两兄弟对于母亲的赡养以及归属问题吵过不止一次了,双方都觉得对方咄咄逼人,计算得太精明。
“奶奶出院后接回去住吧。我可以睡沙发,高三我住校。”交班的时候,陈树青拉着王丽到开水房那里谈心。
王丽张嘴就想拒绝,陈树青没给她打断的机会。
“你们不要在奶奶面前吵架,她什么都知道,白天在那里偷偷抹眼泪了。”
“我不是小孩子,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奶奶和我们呆在一起也许会更快乐,她去大伯家两年多,生了两次大病,那两个弟弟狗都嫌,奶奶怎么管得住?”
王丽后退两步,盯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多头的男孩,忽地觉得很陌生。
他真的不是那个小小的跑步都会摔跤的小孩子了,他已经是大人了,身上的沉稳气质甚至要比成人更有威慑能力。
良久,她只说了句:“我跟你爸商量商量。”
“对了,我要去找我同学拿学校布置的作业,一时不回家,你跟他说一声,我搞完知道回去。”
而此时,江溪越正在研究陈树青的答题卡。
白天的时候,程阳已经整理好试卷与答题卡,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
奶奶生病住院这事,陈树青没瞒着,和要好的伙伴都说了,避免他们担心。
同桌没来的第一天,程阳有些心不在焉,当然扰乱他心绪更多的还是另一件事。
陈树青考了531,这是缺考英语后的成绩。
江溪越看着他104的物理,再看看自己追上来的84分,一阵心塞。
她这次考了603,有两科考得不算好,物理84,可化学也才81。
理综的时间不够,顾此就失彼。
擅长的英语也才123,她一看答题卡才发现理解的答案涂反了。
她分析完这次考试里出现的问题,又开始研究陈树青的答题卡,谁让她身上还肩负着传达知识的重任呢。
第二节晚自习的铃声刚响,江溪越将陈树青的东西一股脑放进书包里,冲出教室。
付兰兰惊讶几秒她这次下课跑路的速度后,又继续写作业。
江溪越远远地就看见小区门口晃动的身影,她小跑过去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陈树青摇摇头。
“那跟我走吧。”她走到他前面准备带路。
“去你住的那里?”他犹豫一下,指着前方问。
“嗯呐,正好我可以给你讲今天订正的那些错题。”
陈树青失笑,他都做好拿起答题卡和作业就回家的准备了。
物理和数学江溪越没什么好讲的,她重点就讲化学、生物和英语。
由于时间不够,她打算先把化学试卷给讲完。
这款血糖监测器还安装有葡萄糖发电装置,能利用泪液中所含的糖分自行发电并蓄电,无需任何外部供电。
“这句话有两个信息,一个就是葡萄糖的分解,也就是C?H??O?的分解方程式,还有一个信息点就是它这个分解是在碱性的条件下,因为泪液是弱碱性。”
“那么我们可以得出正极反应......”
陈树青偷瞄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睛,让思绪跟着她笔下的思路走。
想到他白天看护病人会很累,又没有听到老师第一时间的讲解,她讲得非常细致,生怕他听不明白。
往后的几天里,白天,陈树青在医院里抽空研究期中的错题,完成江溪越带过来的作业,晚上听她回顾当天老师讲的重难点。
而江溪越压力也有点大,要及时消化当日知识点并融会贯通,用自己的方式讲给他听,还要解答对方提出的疑问。
解答不了的,第二日她又去找老师。
白天做学生,晚上当老师,真够刺激的。
陈树青那边进行得也还算顺利,经过几日的观察,奶奶总算是可以出院了。
李建国采纳了陈树青的意见,在李念的房间里放了一张上下床,奶奶睡下铺,李念睡上铺。
小姑娘第一次有这种睡上铺的体验,心里还有些欣喜,踩着木制楼梯上上下下的,她还天真地问:“爸爸,能不能把楼梯做成滑滑梯?”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能是想法。
出院那日中午,王丽在家做了一顿大餐,庆祝奶奶健康回归。
陈树青身上的石头卸了一块,他松懈下来只想好好休息,刚躺床上,听到了敲门声。
门外,王丽端着切好的菠萝。
进屋后,她把菠萝放在书桌上,特别客套地来了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