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迟疑再三,还是大着胆子偷偷问了那个问题。
陈树青停住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最近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太高调了?
不过这个问题,可不像程阳能问出来的。
他侧身问:“周诗雨让你问的?”
程阳眉心一跳,心想青哥是神算子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就是好奇问问。”
陈树青的视线慢慢从对方脸上扫过,心下了然,重复着那个问题——抱到心上人是种什么感觉?
“你去抱一下周诗雨不就知道了?”
啊?
反应过来的程阳差点从椅子上发射出去。
“你你......”
“...我我我....怎么...可能...喜欢...”
这时,柳月挽着周诗雨的胳膊,后者又拉着江溪越的手从后门一起进来,程阳余光瞟到来人一着急蹲下去,试图原地消失。
陈树青:......
“程狗,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别管,找东西!”
周诗雨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老远就见他一脸的通红,突然就跟打地鼠里的地鼠一样往下面钻。
陈树青摇着头暗自发笑。
上课铃声响了,程阳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坐回椅子上,幽怨地看向同桌。
他越想越气,在草稿纸上写——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
——不喜欢你躲什么?
——没躲,捡东西!
——哦~脸面捡起来了?
程阳说不过他,撑着脑袋看黑板上的催眠字符。
在一定条件下,必然发生的事件叫必然事件。
......
一般地,如果事件A?、A?、An相互独立,那么这 n个事件同时发生的概率,等于每个事件发生的概率的积,即 P(A?A?…A n)=P(A?)P(A?)……P(An)。
我喜欢周诗雨和周诗雨喜欢我应该是两个相互独立的事件吧,那这两件事同时发生的概率就是1/2*1/2。
才1/4?
好低的概率啊。
程阳有些惆怅。
*
课间休息时,许政又带着题目来到九班。
他时而找陈树青讨论物理,时而与江溪越探讨化学,思维碰撞结束,他心满意足地离开教室。
许政已经是九班的常客了。
他是老师们常挂在口中的刻苦好学生,别的同学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他就已经起来背书刷题了。
他要是被分在魔王班,那必然是甘之如饴的,五点半起床对他来说并不难。
可他在七班,当班主任话里话外提出让其余同学效仿许政,并将早自习进教室时间又往前提了10分钟后,原本就很紧凑的睡眠时间更紧迫了,因而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
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采用早起+时间题海战术。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种被迫早起来教室背书的行为,根本没办法提升自己,只会困困困不停。
许政在七班是有点尴尬的,老师喜欢他,同学却下意识地孤立他。
他却能在九班和陈树青他们讨论题目的时候,感受到一些难得的同学温情。
就比如那天,他在教室学习到很晚,等到熄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锁在了教室。
许政有些无奈,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那次他翻窗出去,第二天班主任来得早,发现教室窗户没有锁,有些生气。
他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忘记关窗户,老师转头问生活委员,为什么不等同学走完,检查好门窗锁好门再走。
这次,他想要不在教室将就一晚上好了。
他打开了放在教室里的台灯,同样晚归的程阳几人发现了那点光亮,他们特地跑回男生寝室找人来开门。
明明他和程阳、周诗雨他们算不上很熟。
“多轻易近人的学霸啊,真搞不懂七班人有什么毛病?”
许政走后,周诗雨想起那晚的事开始鸣不平。
程阳抬头,想起这段时间,周诗雨与许政的交流也多了起来,心里有些不适。
“咋,你还想他来我们班?”
“那挺好的啊,我们班可比他们班和谐多了。”
“......”
程阳急切着回:“我们班有青哥和江溪越就够了!”
“多一个学霸有什么不好的?”周诗雨反问。
“他能考600多耶,而且人家又不会来,你那么大反应干嘛?”
“600怎么了?青哥也能考,迟早考个650给你看,是吧?”程阳胳膊肘碰碰陈树青。
陈树青颇为无语,“你当我指数型函数呢?”
数学和物理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但是其他科任重而道远。
是650又不是250,哪有那么简单。
“我又没说青哥不能考,你不讲道理!”
“你不讲道理,胳膊肘往外拐!”
周诗雨气得直说:“你说我不讲道理?我要绝交!”
“绝交就绝交!”
江溪越和陈树青对视一眼,又默默低头写作业,两个小学生你追我打的生活,她习以为常了。
期中考试照常进行,一切都很顺利,直到第二天下午英语考试 ,江溪越没有看到应该在教室里的陈树青。
斜前方的座位空着,听力放完后,江溪越才确定一个事实——陈树青缺考了。
她不免有些担忧,写完试卷都没怎么检查,便举手交卷了。
江溪越拿回手机,拨通陈树青的电话,一直都是忙音。
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等到考试铃声响了,她又去找了程阳,结果他也不知道陈树青去了哪里。
她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回到屋里隔上二十分钟就打一次电话。
他不会无缘无故缺考,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天色渐暗,江溪越仍旧没有等到回音,她计划到碧水湾那边的街道转转。
陈树青的家就在那个方向,具体在哪她从未问过。
一街之隔,一边是复古欧式风格的小别墅,一边则是上了年纪的普通居民楼。
拐过同顺街,跨过南江大桥,那里是市重高一中,别墅区大多数的孩子都在那里念书。
江溪越站在桥头,看着下沉通道的行人发呆。
那里,是她跳江的位置。
那晚光景闪回,她有些佩服过去的自己,江水奔腾,换做现在,她必然是不敢跳的。
"江溪越,你在这里做什么?"
落进耳朵的声音有些喑哑,她猛地抬头,只见陈树青朝自己走过来,面容憔悴。
“就散步。好巧啊。”她抬起脚步往前走。
陈树青突然想起因为考试,手机一直都是静音,他打开手机才知道江溪越给自己打了不少电话。
“抱歉,手机静音了,我没怎么看。”
“你没事就好。”她笑了下,明明只是大半日不见,他好像累了很多,她心里的石头并没有落下。
“你......下午缺考了。”
陈树青与她并肩,沉默了会,咬着后牙槽说:“我奶奶买菜回家摔了一跤,路人用她的手机电话打到了我这里,所以下午没有参加考试。”
江溪越停下来,语气担忧:“那她......”
“情况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