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诗雨状若无意地起身，到门口转了转，又晃到她们面前，突然伸出魔爪，一把摸上柳月胸口。
“哇！我摸到了月月的少女心！”
柳月先是一惊接着大喊：“卧槽！啊啊啊女流氓！”
两个人手舞足蹈你摸我推，嘻嘻哈哈的。
江溪越被吓回神，抱起暖宝宝往边边坐，没注意到两个女生悄悄交换了眼神。
猝不及防地，她被周诗雨抱个结实，接着胸口被按压了一把。
“哇！你好有料哟！”
“b还是c？”
“啊？我摸摸，我摸摸……”
我靠！
江溪越被弄得很痒又很羞，浑身都僵硬着，脸涨得通红，憋半天来一句：“别弄我了，要血崩……”
柳月这才拍掉周诗雨的手背，“你个咸猪手！还不快放开人家！”
她不情不愿地松开，冲江溪越嘿嘿一笑。
“给你摸回来？”
“……”
“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哎！红糖水大法杠杠的！”柳月打量下江溪越的脸色，比了个大拇指。
“……”
她这脸明明是羞红的啊！
“哈哈哈哈你好不禁逗哦，居然这么容易脸红的！”
江溪越真的无话可说，但心里又莫名暖暖的，她刚才居然没有躲开周诗雨的偷袭，也没有生气，就是有些羞。
她们没有敌意，似乎有春日暖阳的气息，照拂着自己。
“冬天了，该买新内内了，那个兔子在哪里哇？我们去买嘛！”周诗雨拉过柳月的手撒娇。
“好啊好啊，江溪越跟我们一起嘛，她家真的非常好看！”柳月望了过去。
江溪越神色微动，又垂下眸子，声音低低的：“我……算了。”
“我不喜欢那些。”
“啊！不喜欢蕾丝吗？他们也有纯色的简约的，但是又很好看，你去了就知道！”柳月挤在两人中间歪头去看她的表情。
江溪越为难地抿起嘴，她哪里又不喜欢呢？花色繁杂或是简约，颜色清新或是浓烈，她都想尝试。
但bitch这个标签一旦被贴上，心里就建起了高高的围墙。
好看吗？好看！喜欢吗？喜欢！穿吗？不穿……
为什么？因为骚/浪/贱。
周诗雨温暖肉肉的手掌捧起江溪越的脸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宝宝，有喜欢的衣服就去试呀，我们有校服束缚，里面的衣服还不能随心所欲那也太惨了！”
“对呀，对呀！”
江溪越咬着唇，手心握紧暖水袋，可能因为生理期，她今天有些脆弱，也有点矫情。
“可别人说这个很浪呢？”
“啊？这穿里面的除了自己谁看啊？”柳月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周诗雨紧随其后：“有些男生就是嘴贱，让他们滚。”
“女生也这么说呢？”
“那她也滚。”
“她不穿？”
“太搞笑了！管天管地管她老娘穿内衣……”
“……”
江溪越有些想笑，轻轻咧开嘴，一行泪悄无声息顺着脸颊滑下来。
柳月迅速从床头的抽纸里拉出两张给她擦眼泪。
到现在，就算她不说，两个女生也知道江溪越以前在寝室多少是受到过伤害排挤的。
住校分班跟投胎一样考验运气，柳月运气就不错，她们这个宿舍比较和谐，几乎没啥矛盾。
闹腾的时候闹腾，安静的时候安静，没人有啥不好的卫生习惯，也没人嘴巴子痒指点别人穿衣服。
对面的寝室，前段时间还因为一个女生不爱洗澡的事打了起来，闹得沸沸扬扬的。
她们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江溪越，周诗雨轻轻抱住江溪越，柳月擦着断了线的泪。
在安抚之下，江溪越哭着哭着眼泪关了闸，她手背往脸上一抹，仰头看着圆圆脸蛋的周诗雨：
“周诗雨，你胸好大哦。”
“……”
完了，学坏了！
*
江溪越的心被两个女孩子温暖得不像样子。
转学，是她做过最正确的一次决定。
这里的老师很好，班长很好，女孩子们很好，男生们依旧闹，可不讨人嫌。
如果中考没有失利，那她也许高一就能遇到这群可爱的人儿，还能见到当时入校成绩第一时众人追捧的陈树青，看看高一的他是什么样的。
她又想，不是边县中学不好，是她运气不好。
出神之际，教室里晃进一个人影。
“周诗雨去哪了？”
江溪越回神看她，是七班的王琳。
“和柳月她们去操场了。”
“你被她们的小团队抛弃了吗？她也不和你玩了？”
王琳的眼眶有些红，应该是才哭过不久。
江溪越将笔夹在书里，合上英语练习册。
“我有自己的事，而且我也不觉得我的出现能让周诗雨放弃她原来的社交圈子。”
“呵呵。”王琳不屑一笑。
“你找她有事吗，我可以转达。”
王琳目光凝固了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周诗雨干嘛，她和孙默分手了，可能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吧。
她看到照片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承认，不承认照片是真的，这样，孙默就还是她一个人的孙默。
可她又没法真的装瞎，在周末借着打游戏的契机，查看他的聊天记录，又悄悄跟踪了孙默，球赛结束的那天，她看到了照片上的那一幕。
她很难过。
她不是父母唯一的心肝宝贝，也不是周诗雨唯一的好朋友，现在还不是男朋友唯一的女朋友。
这个世上，好像没有人能够全心全意只对她一个人好。
面对出轨实锤，孙默不装了，他说：“你控制欲太强了，我和班里女生说个话，课代表问我要个作业，你都要生气。”
“一开始我也很心疼你，很喜欢你，可你管我这么严，我真的受不了。”
“我也需要空间的，琳琳，你这样，我真的很累。”
王琳看着有些空的教室，她问：“你不觉得孤单吗？这么大的教室就你一个。你为什么能心平气和接受周诗雨她们抛下你？”
江溪越望向窗外，操场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人相聚就是为了散的。就算现在我们形影不离，那高考后呢？总不可能还能继续一个大学一个寝室，毕业后一个公司一个房间，结婚后还能做对门吧？当然有这样的朋友，但很少。”
“我习惯这样了，朋友不一定非要黏着的。”
王琳顺着视线望去，那么热闹的地方，却没一寸留给自己。
“想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很难吗？”
“难啊。你能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吗？你闺蜜和男朋友同时掉水里你会优先救谁？他们同时过生日，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北极，你只能去一个地方，你要给谁过？”
“我两个都没有了。”王琳苦涩地说。
江溪越顿了顿道：“小时候穿新衣服摔了一身泥，以为天要塌了，后来考不到100分以为天就要塌了，现在我发现天不是一个平面，而是由很多平面叠起来的千层蛋糕。”
”它可以一直塌下去，却永远塌不完。”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哪怕所有人都不爱你，但还有一个人一定是爱你的。”
王琳揉揉酸涩的眼睛问是谁。
“你自己。”
王琳不太能体味，但这句话多少有安慰到她。她盯着江溪越看了又看，道出那句迟来的：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