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成婚来得太急,连皇家宗祠都没有去,流程也该省的也省了。
天蒙蒙亮,床上的苏意晚只觉得腰肢酸软。
微微睁眼,看到五爷睡得很安静。
可此刻,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揪着一样。
舍得舍不得,只在一念之间。
云岚舍得了,最后也是惨死下场,最爱她的将她亲手送上了黄泉路。
可她……
海棠没了,牡丹也惨死,百合回去了,她的仇还剩下什么?辰王府的人?
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切都像她做的梦,这场梦有恨,有痛,也有欢喜,还有被宠爱。
她沉了沉眸子,刚翻了个身,傅北臻就醒了。
他睁开深邃的眸子静静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像是得了糖果吃的小孩。
"醒了?"
苏意晚抿了抿唇,缓缓点头。
男人的手指微微在她唇上擦过,嗓音里透着干净的平静。
"昨夜,弄疼你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苏意晚只觉得脸都红成一片。
"恩?"
五爷还在追问。
苏意晚也不好意说了,只道:"我以为五爷是那种,禁欲系呢?没想到这床笫之事向来凶猛。"
男人的头缓缓向她靠近,将唇靠在她发红的耳垂上,嗓音磁性。
"禁欲系是为何物?"
"我这般,只是因为你而已。"
"这几日,我陪着你,不去城郊了。"
苏意晚立马摇头:"这怎么能成?你要去军营给士兵们发喜糖呢。"
傅北臻淡然开口:"昨夜来的太急,也没有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
"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与你回燕赤,去拜见你的父母,重新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可好?"
苏意晚点头。
她其实就是想离开这里了,云岚给她说的话记忆犹新。
梦醒,便什么都没有了。
皇城人心复杂,傅北臻身为摄政王,越是在高位,有些事情越是身不由己。
凡事都要为大局考虑,谁又能保证一辈子平安,一辈子相守?
终究还是因为二人身份悬殊太大了。
想到这些,苏意晚将头靠在他身上,嗓音带着一丝温柔。
"五爷,不必了。"
"我觉得就这样挺好的,意晚喜欢简单,你我昨日已拜了天地,便也是夫妻,我不喜欢那些繁杂的流程。"
"怎么能行了?":傅北臻的眉头微皱,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阿晚,该给你的,我都会给的。"
直到第五日,傅北臻才去上了早朝去了军营。
柳太妃听说傅北臻和苏意晚重新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后,整个人笑得合不拢嘴。
把苏意晚接进宫里,又做了好多好吃的。
最后还安排贴身的宫女开始挑选上好的料子,准备做小衣服。
一针一线的,笑得合不拢嘴来。
"我觉得女孩好,我生北臻的时候,就希望北臻有一个妹妹,我可以给她编辫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苏意晚唇角勾起一抹笑。
"母妃,我都还没怀呢。"
柳太妃嘿嘿笑了起来:"迟早的事。"
花红柳绿的辰王府。
傅景辰被禁足后,还是能听到外面的消息。
此刻,他正坐在书房里,看着一些苏意晚以前在辰王府的旧物。
成影走了进来,拱了拱手。
"王爷,前日摄政王府有消息。"
傅景辰眉头一皱,缓缓抬眸看着他。
"什么消息。"
成影继续开口:"臻王府前日门前挂了红灯笼,就连府内也是一派喜气的样子。"
"我偷偷差人打听,说是五爷临时叫人搭建喜堂,与苏姑娘拜天地,而且二人一连几日都没有出房门。"
"臻王也是今日才上了朝。"
听到这话的傅景辰面色骤然大变,是个男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冷笑一声,嗓音极其冰冷。
"终究还是晚了吗?哈哈哈哈。"
男人嗓音冰冷,痛苦的闭上眼睛。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沈倾城从外面进来,男人在看到沈倾城的那一刹那,面色骤然阴沉。
一封和离书被他扔了过去。
"拿着这个,赶紧滚出辰王府。"
沈倾城咬着唇,冷笑一声。
"殿下这是何意?"
傅景辰声音冰冷,目光落在她有些圆润的肚子上,冷嗤一声。
"你肚子里是谁的种,你自己心里清楚,给你和离书,已经是给你最大的脸了,难不成你还想要休书不成?"
"本王耐心有限。"
他几乎咬牙切齿的开口。
沈倾城缓缓俯身将和离书捡起来,带着一丝挑衅。
"傅景辰,你才是真的可悲,我这般不都是因为你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就是活该。"
傅景辰起身,走过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眸子猩红。
"这不是你,找人借种的理由,滚!"
"当初若非你给傅莹妹妹下药,我不会去燕赤,也不会割了晚晚四年的心头血。"
沈倾城用力掰开那只掐着自己的手,嗓音带着冷冽。
"傅景辰,你当真以为现在的苏意晚与辰王府的那个女人是同一个人?"
"她与云岚见面,所说的一字一句,我都知晓得一清二楚,是她给毒药给云岚杀楚王,若我说出去半句,她都是死路一条。"
"你心中念念不忘的苏意晚,早在你我成婚的前一晚就死了,不然怎么会第二日就变了个人,还会一些莫名其妙的蛊虫,毒针?下手也是极其毒辣。"
"你就没有想过,那具躯体里的芯早就换了。"
"再过五日,就是月圆之夜,她又要走了。"
傅景辰猛然甩开她的脸,沈倾城哈哈大笑起来。
"你,才是个傻子呢?"
"她为何会爱上五皇叔,皆因为,她不是原来的她了。还有你的母妃,也是她精心设计杀害的。"
"你怎么不想想,好端端的,为何冷宫会被雷劈,哈哈。"
她一边嘲讽,一边摸着自己身子往外走。
神情怡然,带着挑衅:"给你戴绿帽子,也是你罪有应得,你这样男人,真是窝囊。"
‘咻!’须臾之间,一把长箭猛然射穿深倾城的后背,鲜血染红了上好的料子。
疼痛席卷而来,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手握长弓的傅景辰,声音虚弱。
"你……杀我!"
傅景辰缓缓闭上眼睛,嗓音冰冷。
"你知道的太多了,就该死。光凭你肚子里怀了别人孩子,本王就可以让你死万次千次,也能与丞相交待清楚。"
‘噗通!’一声。
沈倾城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倒在了血泊之中,满脸恨意的看着男人冰冷的脸。
傅景辰面色冰冷,缓缓开口。
"找几个人,抬回丞相府吧。"
月色渐明,他的看着屋子外头,对着成影说道:"月圆之夜,我要出去一趟,你替我留在这里。"
"是,主子!"
臻王府里,苏意晚整理好东西后,又开始提笔写信。
一天下来,写了十几封。
有告诉傅北臻真相,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告诉他自己另外一个世界的生活,以及两个世界的不同。
她将信写完后,放进一个木匣子里,锁了起来。
外头明月高悬,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还有五日,便是月圆之夜。
清澈的眸光落在天上皎月的月色里,是舍不得又是舍得。
庭院里,冷风吹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淡淡的沉香味萦绕而来,她知道他来了。
男人眼眸温柔,拿了一件墨色的披风给她披上。
"阿晚,天冷了,我们回去吧。"
她抬眸对上他温热的眸子,唇角勾起一抹笑。
被她抱在怀里,冰冷的铠甲抵着她的脸颊,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否太过于残忍。
他分明,就那么好,可是自己还要走。
可他是大周摄政王,位高权重,身不由己。
自己不过一个女子,如何能左右他。
脸颊贴着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
房间里的灯火灭了,他的唇也贴了上来。
五日的时间还是到了。
天边露出一个鱼白肚后,傅北臻就准备起身,刚起来,两只柔软的手就搂上他劲瘦的腰。
苏意晚的脸贴在他的后背,嗓音带着一丝不舍。
"五爷,陪我,我舍不得你。"
今日是最后一日了,她舍不得,却又不得不舍的。
男人转身,深邃的眸子对上她有些莹莹光点的眸子。
伸着手指,将她眼角的泪擦掉。
"阿晚,哪怕是天涯海角。"
苏意晚抿了抿唇,眼里情绪复杂。
她顺势起身,扑进他怀里,闻着他的香,身子都在颤抖。
"五爷,若是能重来,我依然选你。"
"若是有来生,我也选你。"
傅北臻唇角勾起一抹笑,手指在她轻轻抚过她的唇。
"尽说傻话,人的一生很短,过好此一世,也是极好的。"
他将人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嗓音分不清情绪。
"你是觉得,云岚的死对你影响很大?"
"大周不是牢笼,至少你在我身边,你是自由的。"
"阿晚,你信我。"
苏意晚点头。
傅北臻的眸子微微沉,他知道她或许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天空渐渐暗了,傅北臻将她从床上抱起来,他今日没有去军营和早朝,而是选择陪她,他嗓音带着柔。
"去吃点东西?恩?"
"恩。"
二人吃过饭后,苏意晚拉着傅北臻的手,就往庭院里走。
"五爷,我带你去个地方。"
半空之中,一轮圆月高悬,月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庭院里。
此刻,庭院的半中央是一棵开满火红凤凰花的凤凰树。
火红的花在月色映衬下极其红艳。
她拉着他,在树下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凤凰花上。
她微微抬眸,触及他那双深邃,带着一丝温柔的眸子。
"五爷,你可知,凤凰花的话语是什么?"
男人微微蹙眉,觉得她今日有些反常。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这凤凰花自然寓意着重生。"
苏意晚摇头,眼眸干净的看着他。
"是重生,可这凤凰花也代表着相思和离别。"
话音落在,男人漆黑的眸子微沉。
"相思?离别?"
苏意晚将他的手捏在手心里:"五爷,以后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想你。"
触及那一双干净清明不染一丝清欲的眸子,傅北臻缓缓垂下眸子,将自己的脸靠近她。
嗓音带着温柔:"阿晚,你今夜很奇怪。"
薄唇微抿,他离她就只有一个手指头的距离。
苏意晚伸手环抱着他的腰身,踮脚就将唇贴了上去。
"五爷,下一次,我依然会选你。"
月光洋洋洒洒的照耀下来,映衬在庭院里两个拥吻的人影之上。
庭院不远处的暗夜里,男人身着黑色披风,拳头捏紧,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两个明就又暗,暗了又明交叠的两个身影。
声音都在颤抖:"晚晚,你怎么能,爱上五皇叔。"
他面色痛苦的闭了闭眼。
苏意晚的手,牢牢的抱着傅北臻的腰,唇齿间的呼吸灼热,匕首在她手心微微刺亮。
一滴鲜血从她手指滴下,染红了手中的麒麟。
‘咣当!’一声匕首落地。
傅北臻将自己的唇移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阿晚,你这是。"
可下一刻,只觉得心口一疼,苏意晚就将他推开。
他眸光落鲜血染红的麒麟上,嗓音有些急。
"阿晚,你吓我,你要干嘛。"
天空之上,原本清冷的月光从云端落下,落在苏意晚的身上。
月色将她身子包裹。
她拿着手中的麒麟,声音哽咽:"五爷,对不起,若是有来生,我还选你。"
清冷的声音落下,傅北臻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点点的消散在自己面前。
"不……阿晚!"他疯了似的扑过去。
原本在暗处的傅景辰也冲了出来,看着已经消散的人,顿时慌了。
"晚晚!"
傅北臻跪在地上,声音沙哑:"苏意晚,你给我回来,我们已经拜了堂,是夫妻,你怎么能走?"
男人一身玄衣,跪在地上,表情痛苦看着那块消失的地方,声音带着哽咽。
此刻,雯君匆忙的跑了过来,将手中的匣子递给他。
"五爷,这匣子摔地上了,信全部掉出来,是这几日苏姑娘写的。"
傅北臻眸光落在匣子上,面色痛苦,颤抖着手将里面的信打开。
心口如同一根针,一寸寸的扎着。
"阿晚,她早就想走了。"
"她早就不想要我了。"
————
滴答,滴答。
耳旁传来尖叫刺耳的声音,躺在病床上的苏意晚全身酸痛,缓缓睁开眼睛,面前便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蹙眉看着她,嗓音温柔。
"意晚。"
她伸了伸发白的手指,看清了他的面容。
"师兄?"
环顾四周后,她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着护士服的护士走了过来,将她的药瓶给换一下。
看到苏意晚的那一刻,护士惊呼:"快……快去叫主任,708病床的病人醒了。"
苏意晚才缓和过来,她是在医院里。
匆匆忙忙赶来的主任医生,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意晚,带着一丝欣慰。
"终于醒了,简直是奇迹,脑死亡还能醒来。"
夏霖挑了挑眉看着她:"你可知你睡了多久?"
"你也真是,身份曝光了,也不说提前通知我们一句,好歹我们可以先救你出来,不过你命大,被人救了。"
"若非送医及时,你这条小命恐怕就没有了。"
苏意晚喘了口气,嗓音无力:"师兄,我,睡了多久?"
夏霖心平气和道:"五个月。"
"五个月?"
苏意晚喃喃。
他去臻王府,刚好也是五个月。
若是一切都是梦,那五爷呢?五爷在哪里?
她眸光暗淡,眼睛有些酸涩。
心口像一堵墙一样,抓得她刺痛。
"你怎么了?"
夏霖不解的问她。
苏意晚摇头,声音有些哽咽:"没什么,师兄,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夏霖深吸了口气,将他从床上扶坐起。
"意晚,如今你醒来了,再过几天应该可以出院了。"
苏意晚点头。
"师兄,救我的是何人?你可知道?我回去时,想亲自登门拜访。"
夏霖将一张名片递给他,上面只有电话和地址。
"这个"
——
清白的天空,艳阳高照。
苏意晚手上提了东西,往约定餐厅而去。
刚上到十八楼,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背影。
那人身材高大,腰身劲瘦,双手插在裤兜里。
一身笔直的西装,身姿挺拔,远远的看去让人心口微动。
苏意晚走到他身后,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声音温柔的开口。
"顾先生,我叫苏意晚,感谢你五月前的救命之恩。"
男人沉默,缓缓回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俊俏非凡的脸。
晃动的灯光落在他漆黑的眼眸,和高挺鼻梁上,随着光线下移,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男人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嗓音磁性带着温柔。
"好久不见,苏小姐。"
在看清他的脸的那一刻,苏意晚下意思的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五……五爷?"
穿着的高跟鞋,身子一倾,差点摔了下去。
刹那间,男人猛然身后,勾着她细柳一样的腰。
眸光下沉,二人眼眸相逢。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轻响:"阿晚,你这样也好美。"
"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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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小伙伴们,别骂我,将就看。谢谢。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