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源于自己的错误。
在凌乱不堪的房间里,黑发女人捂着脸喃喃自语。
*
秒针转动的嗒嗒声在这个空间里回荡。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女人正在桌前埋头写着什么。
在她头顶上方,漂浮着无数张雪白的草稿纸。
随着她缓缓抬起头,空中漂浮的那些纸张像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狗一样,乖顺地整理好自己,落回了桌面,整齐地摆在了桌角。
“你该休息了,亲爱的,实验室并不适合过夜。”温和的女声从她背后传来,“你也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黑发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过头看她,只是摇了摇头。
“那不是你的错,没人知道那些文件是怎么丢失的。如果要怪,那也是神秘人的错,哦不,是伟大的魔法部部长伏地魔阁下——这真可怕!他为什么偏要来视察?”
“小声点,赛丽,我们这里不乏有那个人的追随者。”
“好的,好的,小布莱克夫人。你该回去休息了,瑞雯早上就在基地门口吵着要见妈妈,雷古勒斯过来把她接走了。”
“他今天居然有空吗,或许我该让他再给我带几身衣服。”
“实在是够了,亲爱的,你这样让我真的很同情他。已经两周了,什么气也都该消了吧?”
“当然。但我现在并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些小事。”
“这不是小事,缇亚,这是严重的家庭危机!小瑞雯告诉我,你那天居然把雷古勒斯赶去睡书房!真不敢相信。”
黑发女人迷茫地望着她,似乎早已忘记了这件事一样。
“总之,你今天必须回去好好休息!你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瓶清醒药剂吗?”
“我必须趁自己还记得,把那些丢失的文件内容全部补齐。还剩最后一点了,赛丽。相信我,今晚就能完成。”
“好好好,尊敬的所长大人。”赛琳娜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至少抽出时间去看看瑞雯,她以前从没和你分开那么久过。”
“我知道,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会回去休息几天,好好陪陪她。”
“也记得好好和雷古勒斯相处。真不敢相信,你们这对从学生时代起的模范情侣居然也会吵架。”
“知道了,知道了。”
“对了,明天席翁休息,我也要和阿诺德去趟挪威,就麻烦所长大人自己记得去地面上买早餐啦。”
“好,知道了,助理女士。”
目送赛琳娜离开实验室,她的目光又回到了自己面前写了一半的文件上。她揉了揉手,低头继续完成剩下的工作。
*
这座研究基地位于伦敦地下,入口是对角巷几年前新开的名为黄昏的书店,书店的老板是位姓沃波尔的女士,她也是一位自由的作家。如果你对书籍的选择犹豫不决,她会非常热心给你不错的建议。
至于研究基地研究什么,或许没几个人回答地出来,因为这完全保密。
或许因为这个,新上任不久的魔法部部长伏地魔先生,亲自前往这里视察了一番。之后不久的某天,一份关于魔法与生命科学的实验数据就莫名丢失了,这也是所长大人开启噩梦般加班的开始。
“早,琴。”打着哈欠的黑发女性向正坐在书架台阶边看书的沃波尔女士打招呼。
“早,卡鲁提亚。早餐在桌上,布莱克一早就送来的。”
黑发女性打哈欠的动作僵了僵,目光越过高高低低的书架,看到小圆桌上鼓鼓的牛皮纸袋。
“他托我告诉你一声,中午前会送瑞雯过来,傍晚会来接她。”
“噢,我会自己带她回去的。”
听到她的回答,沃波尔女士叹了口气。
“你们不是闹别扭的幼稚小情侣了,再让我传话可是要收费了。”
“好吧好吧,我自己和他说。”
咬一口松软的面包,又抿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她觉得自己好像灵魂归位了,通宵后的恍惚感顿时烟消云散。
“魔法部最近对这里盯得很紧,你在做什么危险的研究吗?”
“噢,没有,我想那些都并不危险,远不及那些黑魔法。”
“我真是问了个怪问题,布莱克家本来就在为那位部长做事,是我瞎操心了。”沃波尔摇了摇头,又把视线回到书上。
“我可不是哦,琴。你知道的,我只为自己做事。”
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她随手一挥,那个空了的纸杯和纸袋变成一只只纸鸟,从半开的窗户飞了出去,钻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噢,但现在这种局面,他不可能放任你只为自己做事。你丢东西了,不是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他坐上部长这个位置,用的方法还算温和,邓布利多对此也没有什么其他表示,不一定是坏事。”
缩回地下,又检查了每个实验室的数据和样本,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并没有坐上那把办公椅,而是走到一幅挂墙的照片前。
“早安,阿奇博尔德。”
“早安,小缇亚。要进去看看吗?”画像扶了扶金丝圆眼镜,笑得一脸慈祥。
“是的,请帮我开门,先生。”
一个门形的孔洞出现在了墙面上,她缓步走了进去。
里面是台形状像大型印刷机的机械,半裸露在外的齿轮上刻着繁复的魔文文字。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没来得及收拾的手稿资料和半成品设计图。
这是台还未完成的修复机。
她原本对它的设想是,能够修复物品的机械。
但她的研究方向不知不觉从“修复”变为了“还原”,难以避免地涉及了一些时空相关的研究。毕竟将物品还原至它未曾损坏的状态,也能达到“修复”的效果,甚至效果更好。
目前这台机器的效果并不能让她满意,她无法精准控制物品的时间坐标,有时候甚至会让物品直接消失。或许被还原到了它还并未被生产的时间去了吧。
临近中午,她的办公室门被敲响,她终于从复杂的魔文中回过神来,想起雷古勒斯说要送女儿过来,便匆匆跑出去开门。
“噢,妈妈!”黑发微卷的小女孩眨着灰色的眼睛,开开心心伸出双手抱住了她,“我真的太想你啦!”
被女儿抱住腿,她忍不住柔和了表情,笑了起来。
“爸爸送你过来的?”
“是呀是呀,爸爸刚把我送到沃波尔女士这里就被马尔福叔叔叫走了,但我知道妈妈的办公室怎么走,不用爸爸送我!”小女孩骄傲地扬起小脸。
女人摸了摸女儿柔软的黑发。
既然女儿来了,她也没有心思再去研究那些魔文了。
“那你先在妈妈办公室玩,妈妈准备一下就和你一起出去吃午饭。”
女孩乖乖点头。
她转身出了办公室,去和代班的助理打了声招呼,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脚步轻松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然而,巨大而嘈杂的机械鸣叫声突然从门内传出。
她吓了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爬上心头,她加快脚步冲进了办公室。
瑞雯不在这里?!
“缇亚!她在里面!”阿奇博尔德苍老慌乱的声音大声提醒着她。
她迅速转头,那扇未闭合的门洞内一道刺目的光芒亮起。
她脑袋嗡地炸开,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那个刺眼的房间。
透过指缝,她看到女孩跌坐在嘶鸣的机械边,似乎是被吓懵了,眼睛紧紧闭着。
“瑞雯!”
她冲向女儿伸手想去抱住她。
但变故乍起,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女儿时,手掌竟然从她身体穿过。
就在她愣神的那一秒,女孩的身影从她眼前倏然消失。
白光慢慢散去,齿轮缓缓停了下来。
她伸出的手只碰到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