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通往霍格沃茨的列车呜呜的轰鸣声,圣诞假期正式宣告结束。
宽敞的车厢里,小巫师们叽叽喳喳和伙伴们谈论着假期,炫耀着新得到的礼物,构想着新学期的计划,充满活力和朝气。而这一切似乎隔着一面玻璃,并未传达到专心看着窗外的卡鲁提亚身边。她像是一幅静止的画,几乎要和和窗外的景色融合到了一起。
雷古勒斯打开车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缇亚?”他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注视着女孩那张愈发精致的侧脸,“你假期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没有收到你的回信。”
卡鲁提亚微微转头看向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的男孩,眼神满是复杂,但口中却礼貌地说着道歉的话语。
“很抱歉,雷尔,我,遇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很抱歉。”
雷古勒斯并不是想责怪她不回信,只是非常非常担心她。一想到接连寄出的信件都像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那种从心底生出的疑惑和恐惧,让他整个假期都魂不守舍。看到他的这种状态,连西里斯都忍不住怀疑自家弟弟是不是和卡鲁提亚闹掰了。
本以为自己只要看到对方安然无事,就能放下心来,可是卡鲁提亚这种说不出来的状态,让他忍不住更加担忧了,更不用说他还闻到了对方身上有些熟悉的清醒药剂的味道。
“你病了吗,缇亚?你甚至服用了清醒药剂!”
清醒药剂一般是用于帮助昏迷患者恢复清醒的魔药,但也有人会把它用来维持长时间无睡眠的清醒状态,雷古勒斯更担心卡鲁提亚是因为前者。
卡鲁提亚没有留意自己身上还残留着魔药的味道,有些心虚地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没事的,只是感冒发烧了几天,总不能因为这些小问题错过了开学。”
感冒发烧会导致人昏迷,甚至必须服用魔药才能完全清醒吗?雷古勒斯深知如果卡鲁提亚遇到不想说的事,无论是谁都无法轻易撬开她的嘴,但他总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卡鲁提亚也察觉到了好友突然的失落和担忧,但她却找不到话题开口,也不知道自己如果说出那些事情的话,对方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至少她不能直接告诉他,按照事情正常的发展轨迹,她很可能会在三年后因为各种未知的意外死去。
这是来自不同时空的,无解的结局。
*
抱歉,你知道的,这也不能说。
在卡鲁提亚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KAR快速地回复了她,但很明显,她无法传达有效的信息。
“那我往后猜,你只要回复是或不是就行了。”
“既然我谁也没能拯救,大概率连从霍格沃茨毕业都没能做到吧。”
很遗憾,是的。
“我在梦境中看到了很多人的死亡,却是以一个不太合理的视角,包括雷尔的。所以我在雷尔出事前,就已经死了吧?”
KAR沉默了几秒,一个她意料之中的回答浮现。
是的。
“照这样看来,我或许在六年级或者七年级就已经……”
对。你很聪明,不愧是你。
“我所看到的未来中,雷尔是在五年级加入的那个阵营,而那时我们应该是15岁。他以食死徒的身份进入里斯卡庄园,想必也是刚加入不久。”
“我将死于1978年。”
没错。我想其实你心里已经早有猜测了吧?关于你为什么无法看到自己的未来。
“是啊,因为没有,也因为一直在改变。”
“预言无法看到时刻都在变化的东西,也无法看到不存在的东西。”
是的,这也是我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原因。
真好,在你说出这些后,规则的约束好像减轻了。
卡鲁提亚感知到KAR似乎回应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听好,卡鲁提亚,请你一定尽力活下来。
我见证过无数次的死亡,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为了自己,为了KAR,为了身边的人。
请活下来!
随着这一行行字的快速出现和消失,笔记本的中缝出现了逐渐扩大的银色裂痕。那让她感到分外熟悉的银色光芒一瞬间包裹住了她的全身,把她拉入了一片雪白的世界。
在那里,她看到了无数的自己。
她们像来自不同的时间线,互相无法感知,行色匆匆地穿过彼此,画面有着无序又和谐的诡异感。
卡鲁提亚就在这无数个自己中间穿梭。她发现了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规律,无论这些自己走向哪里,最终都会向着某个方向聚集。她瞬间就猜到了这些自己走向的都是哪里。
没有什么会让人类殊途同归,唯有,死亡。
在她看到那个无声无息躺在世界中心的黑发女孩时,周围的人都消失了。
她走了过去,静静注视着闭着双目仿佛陷入安眠的人。
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眉眼间更多了几分少女长开后的精致,此刻却苍白如纸了无生气。
少女的手中正攥着一个有些破碎的蓝色宝石项链。
卡鲁提亚记得她曾在妈妈脖子上见过它,而它此时却出现在了少女的手中。
她缓缓蹲下,伸手去触碰那枚蓝色的宝石。
然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了!
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用力扯向那枚蓝色的宝石,她的手指已经被吸入了宝石中,然后是手腕手臂肩膀……
*
耳边是熟悉的说话声——
“缇亚?缇亚!为什么?该死的,她的画像为什么不能动?”
“她的灵魂不在里面!!”
……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盖尔!盖尔!项链,是那条项链!”
……
“他来了!他来了!快走,快走,盖尔!”
“安妮,你带着它离开。”
“不!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安妮,你得活下去,等她回来。”
……
“荷娜!卢尼!”
“带上它,带上它快离开!”
“保护好它,保护好缇亚——”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说话声停止,她感觉自己终于能睁开眼睛了。
而入目的却是一道刺眼绿光和令人窒息的冰冷和绝望。
她在那瞬间,直面了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