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沈元白这赌咒发誓要振作,是真是假。
沈老夫人都愿意相信他是真的。
当即表示,可以派人去庄子上,将苏清瑶接出来。
沈元白感激涕零,再次跟祖母表示,今后一定不让老人家失望。
是夜,沈元白亲派了自己的人,一同赶往庄子上接人。
彼时,深夜,苏清瑶正抱着女儿,在腾出的柴房里睡着了。
因当初是被沈老夫人差人给强送到庄子上的,这庄子上的人,都知道此女不受老夫人待见,平日里也就紧着性子的作践。
苏清瑶到了庄子上,连正经的住处也没,管事的,只给了她们母女一间破旧的柴房。
好在这柴房原本就是荒废,里头杂物也不多,苏清瑶自己收拾收拾便能住人。
管事的叫人送了一张旧木床,一张床席,另外一些生活用品,就不再管她们了。
对此,苏清瑶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破柴房,被她收拾的很干净,女儿也乖。
平日里,白天,她会跟着庄子上的其他人,一起干活,到吃饭的时候,便打来一份饭,回到柴房,同女儿一起吃。
因她干活还算勤快,管事的到底可怜孩子,就允许厨房那边,每日多炖一个鸡蛋给孩子。
就这样,虽然,吃的不算好,可小囡囡在苏清瑶的照料下,竟然一日比一日长的好,也爱笑了。
庄子上的人,大多很喜欢她。
也因此,有时候轮到苏清瑶当值,其他下人,也愿意帮着带带孩子的。
原本,那日被沈老夫人派人强行送到庄子上来,苏清瑶想死的心都有了,也觉得自己跟孩子,恐怕会过上悲惨的生活。
没想到,来的这些日子,除了住的差点,吃的差点,身体上累点,其他方面都还好,尤其是,每日劳作,到了晚间,她给囡囡洗好,陪着女儿在床上玩一小会儿,便很快能入睡。
常常的一觉到天亮,连个梦都没有,竟是无比的踏实。
不像过去,尤其是跟沈元白回沈家的那段日子,几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要不就是做噩梦。
与那段日子相比,她现在才是真正的日子。
宁愿身累,也不愿心苦。
可让苏清瑶做梦都想不到是,她才适应这庄子上的生活,也愿意带着女儿过这样平静的日子。
谁知,大半夜的,沈元白竟然派人要接她走。
苏清瑶抱着还在睡梦中的孩子,当即就怒了,“我不走,我在这挺好的,回去告诉你们大少爷,谢谢他的好心,我跟孩子,在这挺好,让他日后,就当没有我们娘俩,别再来了。”
来接的婆子,还指当苏清瑶是受了委屈,在这故意甩脸子使小性儿,便劝道。
“姑娘,大少爷这也是为你跟孩子好,你就别再这时候使性子了。
大少爷可是好不容易才说通了老太太接你回去,你这不走,岂不是枉费了大少爷的一番苦心?
若是老太太明儿再改了主意,日后,你想离开这里就难了。”
“我说了,我在这儿挺好。”苏清瑶冷着脸,一脸坚定。
如今,她只想跟孩子过安稳平静的日子,不想再折腾了。
在这里,管事的虽然严厉,但人并不坏,嘴硬心软,其他人,也都很和气。
而且,她靠自己的力气挣吃的,心里踏实。
她再不想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别人的手里了,再不想被人随意扔掉了。
她看向小小的柴房,唯一的一扇小木窗上,被她拆了一件旧衣,缝成了窗帘,窗帘底部缀着花边。
因天气热,晚上,苏清瑶窗户是敞开着的,夜风从窗户吹进来,月白色的窗帘随夜风轻轻摇曳,透着安稳的气息。
还有,屋内唯一的一张小方桌,这是庄子上负责耕种的一位老大爷给做的。
桌上还放着几个青果子,这是负责厨房的一位厨娘家的两个孩子,从果园里摘的。
也不知什么果子,还没熟,吃起来酸涩的很。
两个孩子,大的七八岁,小的四岁多点,都是女娃儿。
她俩都喜欢囡囡,摘了果子,要给囡囡吃。
囡囡还小,吃不了,苏清瑶就将果子放在桌上,给囡囡当玩具玩。
还有床尾,有一个少了一颗铃铛的拨浪鼓,这是常跟她一起在菜园子里忙的婶子给的,那是她家大孙儿小时候玩的。
现在,她大孙儿大了,不玩这个了,就找了来给了囡囡。
还有墙角那木柜上的笸箩,那笸箩里放着一些碎布头。
这是管事嬷嬷给的。
因她绣活好,给管事嬷嬷做过一些针线活,嬷嬷就给了她一些碎布头。
苏清瑶正计划着,天热了,给囡囡做两件小衣穿。
眼下,一件还未做成……
来接人的嬷嬷见她这般,无语的摇头,“罢,姑娘既不愿走,那我回去禀明大少爷便是……”
反正,该劝的,她是劝过了。
都到这份上了,这苏姑娘还使性子,怪不得老夫人不喜,都已经进过沈家的门,连孩子都生了,只差一个名分而已,到最后,竟然还被撵了出来。
可见,这苏姑娘本身也就是个蠢的。
相比较而言,嬷嬷越发觉得当初被人嫌弃的大少奶奶宋婉秀,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果断离开沈家,离开不爱自己的沈元白,如今,反而成了锦王妃,可谓是一步登天。
这些天,京城里,传的都是这位传奇的锦王妃。
就连当初与沈元白和离,都被说成是锦王妃会识人,不与沈元白这样的蠢货废物为伍,离了沈家,终成王妃。
沈家再次陷入舆论的漩涡,不过,这回,被世人讥讽的是沈家,是沈元白。
“老姐姐,等等,别急嘛,先口茶。”庄子上的管事嬷嬷,见她要走,连忙拦下。
接人的婆子摆手,“不用了,大少爷还等着我们回复呢。”
“不是。”管事嬷嬷连忙劝苏清瑶,“清瑶啊,大少爷能接你们娘俩,说明他心里还有你们。
你赶紧的就跟着回去吧,省的带着囡囡在这里受罪。”
苏清瑶仍旧摇头,“婆婆,我不走,我跟囡囡就在这里,婆婆,求你,别赶我们走。”
“不是我们赶你走,是主子大少爷接你回去,我们也是做奴才的,得听主子的。”管事嬷嬷劝道。
“还有,这是喜事啊,你别再使性子了。”
“不,于我来说,并非喜事。”苏清瑶落寞苦笑。
她太清楚沈家和沈元白了。
出尔反尔,对他们来说,太正常不过。
但凡,她有一点危害到他们的利益,亦或者让他们不高兴了,他们就能随意的对付她,将她作践。
她倒宁愿不被他们惦记,让她在这个庄子上,将囡囡抚养长大。
“嬷嬷,难为你们这么半夜的来接我,劳烦你们回去告诉大少爷,我在这挺好,囡囡也好。
我们娘俩愿意留在庄子里生活。”
管事嬷嬷无奈。
接人的婆子也没再说什么,带着人就走了。
“清瑶啊,你怎么这么傻啊?”等人走后,管事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苏清瑶。
苏清瑶又将囡囡放到床里,转而对管事嬷嬷笑道,“日后,还要劳烦嬷嬷多多照应!”
送走了管事嬷嬷,苏清瑶关上门,吹了桌上的小油灯。
屋里一暗,孩子似乎觉察到了,嘤嘤哼了两声。
昏暗中,苏清瑶轻轻拍着女儿,哄着女儿入睡。
从前种种,过眼烟云,恍若隔世。
可如今,她只想守着女儿,平静安稳的度日。
一夜天明,红烛燃尽,菱花窗边透着青白色的光。
宋婉秀头有些昏重,身子也有些乏,她迷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鼻端隐隐有着草木香。
视线轻移,却是男人宽厚的胸膛,而是手正搭在那里。
她吓的一激灵,猛地坐起身来。
霍然发现,躺着的男人,正是萧锦煜。
他睡的很沉,一袭红色喜袍,扔在了床边,身上只着月白里衣。
上衣的衣带还散着的,露出结实的胸膛。
宋婉秀突然觉得手指有些不对……她不确定,这男人上衣是不是自己解开的,因为,刚才她的手,不大规矩。
她茫然的挠了挠头。
又环视四周。
显然,天亮了。
可是,昨晚,她与他对桌小酌,也并没有喝多少啊,怎地后来的事就不大记得了呢?
猛地,意识到什么,她看向自己。
身上的大红嫁衣也不见了,不过,里衣还是规规矩矩的穿在身上,除了皱了些,其他很正常。
那么,昨晚,他们只是睡在了一起,并未洞房?
宋婉秀不由得有些遗憾,她酒量一向不差,昨晚不该醉才是啊。
而且,她喝酒,也是有数的。
原也没想喝醉,不过是借酒壮胆,晚上好与锦王行那闺房之事。
“哎!”宋婉秀幽幽叹息了一声,觉得,自己昨晚大约是一时没控好量喝大了。
这一喝大了,损失惨重啊,直接错过了洞房。
这么好的男人躺在自己身边……宋婉秀又垂眸看下去,这一看,唬了自己一跳。
“咦?殿下,你什么时候醒的?”
宋婉秀靠到床里,惊愕的看着萧锦煜慢条斯理的坐起身来。
他上衣衣带散着,这一动作,衣襟更是敞开,让她饱足了眼福。
果然,进过军营打过仗的男子,这身材就是不错啊,这胸肌,这腰腹……甚至,肤色……
“王妃是又饿了?”萧锦煜两指捻了衣带,一边慢慢的系着,一边看向宋婉秀。
宋婉秀愣了下,摇头,“没,没啊。”
昨晚,萧锦煜让人送了不少的酒菜,她吃的饱饱的,现在一点不饿。
萧锦煜眸中含笑,低低道,“哦,本王以为王妃又饿了。”
宋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