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信里的六个大字,苏清瑶只觉得热血直往头上涌,一张脸烫的滴血。
果然,宋婉秀是在讽刺她不够自尊自立自强么?
是啊,她竟然不顾廉耻的跪在她跟前求她收留……
心头屈辱、愤怒,让她迫不及待的要撕了这封信。
然而,下一瞬,她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是她多心了吧。
如今的宋婉秀,还有那份心情来嘲讽她么?
她活的风光且自在,那般容光焕发,只怕早就将当年的事忘了。
甚至,在她跟前,宋婉秀连沈元白这个名字都没提过。
深吸了一口气,苏清瑶又认真看了这信,忽而笑了。
是啊,宋婉秀能从当年的困境走出来,她为何就不能呢?
天下之大,总有她的容身之处。
离了沈家、宋家,那她就去寻自己的家。
苏清瑶将信揣在身上,抱着行李,开始往松香巷去,当初,她和沈元白私奔之后,一开始就在那边租了房子小住过一段时间。
那里地段还好,租金也不贵,而且,那边有个绣坊,她以前还找过活计做。
曾经,是为了爱情。
如今,她是为自己。
宋家,姐妹几个吃完早饭,宋婉秀命人用马车宋婉清和宋婉云去女子学院那边。
她今天没有学院的课,便打算去各家铺子瞧瞧。
一早,她便先来到一品香。
上回,花妩来过之后,一品香的生意更好了,但是,麻烦的是,许多女子点名非要宋婉秀亲自介绍,总觉得她推荐的要更好一些。
这不,每回宋婉秀来总要忙上好一阵子。
今天,宋婉秀来的早,就想多接几个客户。
哪知,才一到店门口,还没下马车呢,就见一品香门口围满了人。
有个女人声音尖锐的在那当着人群叫骂着,“丧良心的骗子啊,将我的脸害成这样,你们还昧着良心不承认,黑了心肝的。大家都来仔细看看啊,就是这家店啊,当初说什么,这雪花膏效果神奇,不论怎样的脸啊,只要一抹,六十岁的大娘也能变成十八的大姑娘啊。”
“嗳,这话我们店里可没人说过,大姐,您不能信口雌黄啊。”这是大妮恼火又无可奈何的憋屈声。
“我呸。”那尖利的女声,似乎朝大妮狠狠吐了口口水,又骂道,“老娘这脸就摆在这里,你自己瞧瞧,都快烂了,你敢说不是你们这狗屁的雪花膏弄的?你要敢说不是,老娘现在就掰了你那嘴,将这雪花膏给你塞进去。”
靠,这粗妇,果然是纯找茬的,宋婉秀最厌这种嘴巴不干净的女人,当即就下了马车。
彩珠连忙在前开道,“都让让,大小姐来了,大伙让让。”
围观的人群自动散开,目光纷纷落在宋婉秀身上,里头,叫骂的声音也嘎然而止。
宋婉秀扶着彩珠的胳膊,姿态十足的绕开那妇人,径直走进了铺子里。
那妇人遭到了忽视,刚想骂,就听彩珠又出来招呼,“这位大嫂,我们大小姐有请。”
妇人却不肯进,只在门口叫嚣,“呸,我才不进去,谁知道你们店里是不是有毒?我就在外头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这家是黑店。”
于是,二妮搬了张椅子放在门口,宋婉秀大方地坐下来,随后,黑黢黢的目光幽幽盯着妇人,“黑你什么了?”
“当然是这个。”妇人突然脸色一变,发起疯来,直接将手里的一瓶雪花膏猛地就朝宋婉秀的脸上砸了过来,“你们这黑了心肝的奸商……”
本想砸破宋婉秀的脸,从气势上给她一个下马威,不想,宋婉秀身手敏捷,竟毫不费力的一把接住了那雪花膏。
妇人目瞪口呆,竟忘记了下面要骂的话。
宋婉秀握着这一小瓶雪花膏,轻轻拧开瓶盖,放在鼻端嗅了嗅,的确是从自己铺子里出的。
她不由得看向这妇人,三十来岁的年纪,额头肤色粗糙暗黄,两家泛着异样的红,像是冻坏了的,那皮似乎一碰就要破开流脓一般,而下巴那处,却已经干裂脱皮。
据宋婉秀的第一感觉,应该是皮肤过敏了。
“大嫂,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雪花膏的?”
“啊,哦。”妇人回过神来,当即眼神一冷,又叫骂开,“你听着,老娘就是用了你的这什么狗屁雪花膏,脸才成了现在这鬼样子,连我那死鬼男人晚上都不碰我了。你说,这笔帐咱们该怎么算?”
宋婉秀蹙眉,目光微凉,“大嫂,咱们有事说事,若是你的脸真的是我这雪花膏引起的,我会负责到底。可若不是……”
“怎会不是?分明就是,以前我那皮肤好的啊,一把都能掐出水来,可现在,你们看看。”那妇人假哭道。
“那么好还买什么雪花膏?”二妮一旁小声的嘟囔着。
妇人剜她一眼,“是你们说这东西好,用了能更显年轻嘛。”
二妮抿着唇,无辜的看着宋婉秀。
宋婉秀神色平静,吩咐大妮,“去将账册拿来。”
“是。”大妮进柜台后拿了账册,走过来递给了宋婉秀。
宋婉秀随意的翻看着,一边问,“大嫂,敢问你叫什么名字?可还记得是哪日在本店买的雪花膏?”
因这雪花膏完全靠她独自手工制作完成,数量有限,为怕市场上有人冒充作假,她很用心的在包装瓶上做了手脚,也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上头做下了批次号。
因想着市场反响效果,单她这雪花膏卖出去,每一批次,何时卖出卖给何人,这边账册上都会详细记录好。
是以自打开张一来,每位顾客都有记录,只要一翻日期或者姓名即刻能找到。
找到购买记录,其他的事会好办的多。
“大小姐,我之前问过,她不说,还差点把我们的账册给撕了。”一想到这妇人刚才那泼样,大妮还心有余悸。
想她二十五了,家里男人不争气,挣不到银子不说,还成天的喝酒耍钱,膝下还有一双儿女要养,好不容易凭着自己识得些字,又会些账目,嘴巴也活络,找了这份轻松工钱又高的活,若是今儿被这泼妇给搅黄了,她也不活了。
“嗯?”宋婉秀合了账册,目光审视的打量这妇人,虽说身上的衣服料子也不错,可是那举止神态,却不像个有钱的样子。
可她这雪花膏不便宜,因为限量供应,如今可是高价到了十两银子一瓶的。
“大嫂。”想了想,宋婉秀还是耐心且温和的说,“我们这里有记录每一笔雪花膏卖出去的动向,您告诉我,您是哪日买的,我好查查,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好吗?”
“出在哪儿?左不过是你们东西不好,坑人。”妇人不说,一口咬定就是他们东西不好。
这外头围着的都是人,虽说看热闹吧,可这人一口一个他们东西不好,对铺子的信誉肯定会有影响。
宋婉秀无奈,只得使出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