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了城建资金,刘市长也是真不客气,直接说渝城想建几座跨江大桥,问张铁军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其实这会儿建大桥还是挺划算的,造价低呀,再过几年以后那真的是翻着番的往上涨。
渝城这边对整个城市的发展,包括大桥的规划其实已经有了思路,并且有了一些详细的计划,就是没钱。
这东西一动就是以大几千万为单位来计算的。
“把朝天门交给我吧,我直接建两座大桥出来,建成以后咱们再结账,可以用城郊偏远一点的地块,或者保存完好的老街顶账。
别的地方……如果市里能通过方案,如果建桥计划和我们的项目有重叠,都可以这么办。
其他的,等我叫人去谈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你们拉来一些资金,问题到是不大,主要还是要看你们这边是怎么个想法。”
张铁军对这座城市很有感情,如果能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帮一些忙,他还是很乐意的,前提是别整那些叫人生气的破事儿。
孙书记和刘市长对视了一眼,孙书记说:“我感觉可以。”
刘市长拍了个大腿:“那必须重叠呀,肯定得重叠,张主任你都看上哪个了?我这有地图。”
“不是,这么直接吗?”张铁军目瞪口呆的看了看两位渝城的领导。
“哈哈哈,张主任你别介意,我们可是听说了,你是大财主,有钱的很,我们是真不想错过这么个机会呀,渝城太困难了。”
“那个,那什么,”林司令员在一边幽幽的说:“张主任,我们那边也有些资产需要处理,你看你有兴趣不?”
“好家伙,你们是逮着我了是吧?”
几个人都笑起来,刘市长说:“张主任你是不知道,渝城现在确实难,你也能看到,渝城想发展,建桥刻不容缓,
现在的交通太不便利了,公交只能在一块块上转,过江一共三条路,这还是我们省吃俭用挤出来那么点钱。”
“没拖欠工程款?”张铁军看了看他。
“有,有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刘市长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干活的也都是公家单位,也不感觉拖欠点款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那就是习惯了。
“居民的居住状况也急需改善,”孙书记说:“路也需要改造,现在企业的效益也不是太好,而且我们还需要支持成都的建设。”
这是实话,成都做为省会,每年都会从渝城这边调走大量的资金和物资用于发展,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全国的省会除了沈阳都在这么干,支持只是委婉的说法,不想给也得给。但即使这样,成都这会儿的发展也依然被渝城甩在了身后。
“情况我清楚,也能理解,”张铁军抓了抓头皮:“但是这事儿怎么解决呢?钱我肯定是有办法,风险怎么保障?”
借钱容易还钱难,这可不是后来才有的事儿,什么时候都一样。尤其是政府,那才叫一个不好要,你还没办法。
过上几年人一换就更不用提了。你抓鲁讯关我周树人什么事儿?
“你刚刚不是说,可以用城郊的土地换吗?”
“……一点点当然可以,全部都用土地换哪?”张铁军下巴差点掉地上:“城外的地都给我了呗?我一个人建一座城?”
“那也不是不可以。”刘市长舔了舔嘴唇。
“可拉倒。”张铁军抬手拒绝:“不行,老丫咱们得快跑,我感觉这是要绑架咱俩。”徐熙霞咕咕的笑起来。
“如果朝天门给你,你打算怎么建?码头怎么搞?你说的两座大桥怎么搞?”孙书记问了一句。
“做成渝城的地标,建一座现代化的综合码头,”张铁军说:“那时本来就像一个船头,那就打造成一个船头,扬帆启航。
上面会有桅杆和风帆,一个建筑群组。大桥就在码头的内部连接,从这里过江到江北嘴和弹子石。
所以,江北嘴也得给我。
至于南岸,我帮你们修条路吧,那边历史建筑比较多,可以打造一条滨江文化路,把历史文化和商业综合起来。
这两桥一路,就用南岸那边的土地来抵账,可以吧?包括土地上面的建筑。搬迁的事儿也不用你们操心。”
“南岸啊?”刘市长愣了愣,看了孙书记一眼,眨巴着眼睛琢磨起来。
他和孙书记在来之前已经商量过,两个人的想法是拉张铁军去建设江北,把红旗河沟到大石坝那一带打造出来。
这会儿松树桥那边还都是土路呢,还什么都没有。
修建石门大桥就是想以它和嘉陵江大桥,计划中的黄花园大桥,高家花园大桥形成一个新的城市经济圈,扩张城市减缓老城区的压力。
红旗河沟立交也是这个计划的一步。
五里店立交,红旗河沟立交,松树桥立交,柏树堡立交,石马河立交,再加上蚂蝗梁和大石坝,打造一个立体的交通网。
为什么想把城市向北扩张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一个是机场在江北县,二一个就是南部全是老城区。
从卫星地图上能看到,渝城主城区是被东西两侧绵长的山脉夹在中间的一个漏斗型,上宽下窄。
南岸的空间太过狭小,九龙坡大渡口全是工厂,巴县几百年的老城区挤的密密麻麻的,想动成本太高了。
而且长江蜿蜒着在几区中间穿过,没有什么空间,距离中心也太远。
江北,包括江北县有着三百平方公里的可利用空间,向北扩张是最理想的,可以改变渝城被压缩在六大转盘的城区布局。
南坪,杨家坪,石桥铺,上清寺,三角碑,这是渝城的老五大转盘,重要的五个交通节点,后来又加上观音桥。
时光匆匆,岁月荏苒,白驹过隙。过去的已经过去,转身就是历史,人生如此,城市也是如此。
很多我们不经意的,习惯了的,不在意的,却会在以后的回忆中成为重要的印迹。
就好像这会儿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汉渝路为什么叫汉渝路,双碑到底有没有碑,三角碑为什么是三角形的。
瓷器口为什么叫磁器口?井口到底是哪个井?陈家湾是因为那里住了个姓陈的人家吗?
人是很容易忘本的,何况世上无关的事,就像吃着农民的粮穿着农民的衣,却永远不会想起农民的付出。
官员捧着农民的饭碗,每天都在琢磨着怎么发展城市,盖多少没用的高楼大厦。
“南岸有什么问题吗?”张铁军看向刘市长。
孙书记说:“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江北?这边有机场,少了江水的影响,有着广阔的发展空间,也是渝城未来的方向。”
张铁军笑起来:“那是你们渝城的方向,和我真的关系不大,我这个人其实对城市发展兴趣不大,就不掺和进来争了。
交通问题又不一样。
我对历史人文的兴趣儿更大一些,还有老城。
我宁愿在这上面多花一些心思,多花一点钱,一想到这些历史的痕迹就要被城建淹没,我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没法形容。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特别能理解当年林徽因和郭沫若争持京城城墙未果郁郁而终的心情,那是一种沉重的悲伤。”
“他这两天就带着我到处钻胡同,”徐熙霞说:“看那些老房子,他在那拍着墙说,都要拆啦,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旧的东西总是会被新的所替代,”刘市长说:“我能知道你的这种心情,但是历史总归是要向前的,发展不可阻挡。”
“我可不敢挡,”张铁军笑了笑,说:“但是尽我所能,在不影响你们发展的前提下,保留一部分下来这还是可行的。
我在京城,申城,大连,成都,长沙,武汉和南京,济南都买了一些有代表性的老城区,我会投入人力财力把它们原貌修复。
花一点时间,花一点钱,几十年以后让那个时候的人还能看看这座城市当年的样子,看看当年人们生活的场景,我感觉很有意义。
我觉得城市的扩张发展和老城区保护并不矛盾,只是需要多花一点心思,多花一点点钱。
现在到处都在搞城市扩张,都想现代化,都在琢磨着建高楼大厦,几年以后我们所有的城市将会一模一样。
我个人感觉,千篇一律的城市,失去了自我特点的城市,它本身就已经失去了灵魂,失去了发展的更大可能。
人文这个东西永远不会过时,永远也不会沉旧,你们应该也去西方考察过吧?在这方面我们得承认,人家做的是真好。
我们这几年总是在说向西方学习,可是要学些什么呢?我看,大部分人都只是看了表象,真正需要学习的东西反而一点没沾。”
“你有什么具体想法吗?”刘市长问了一句。
“我说过了呀,我打算买下几片老城区进行改造,我会选择那些不影响你们发展的地方。
我说过,城市的发展和保留特色不冲突,只是需要花点心思,有些东西保存下来是对历史的一种尊重,是一种功绩。”
这是实话,不管是哪一座城市,总会有几处被遗忘的角落,也不知道为什么发展就是落不到那个地方去,只能一年一年的看着周边变化。
后来,像这种地方一般都会被称为贫民窟。
渝城这边,像大兴村,十八梯,江边的一些老街,大都是被遗忘的角落,和上半城的灯光璀璨繁华似锦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那咱们交换,”刘市长拍了下桌子,说:“你帮我解决江北的资金,我给你划拨深街老巷,行不行?前提是不影响发展。”
张铁军看了看刘市长:“你可别忘了,现在我接手的这些地方虽然是划拨,但我也是要真金白银投进来,给你渝城打造现代商业区的。”
“那不能,”刘市长笑着摆摆手:“你放心大胆的干,我和老孙坚决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