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就在店里吃的馄饨,这些丫头弄了好几样的馅子,然后也没分,都是混在一起煮的。
这一顿馄饨吃的像开盲盒似的,每个人都有爱吃和不爱吃的东西,结果就是一顿饭下来都抽抽着脸,也说不上是啥感觉了。
不过大家还是相当开心的,到是不会有人生气,还感觉挺有意思。
张铁军两辈子都不喜欢茴香,中午连着吃了好几个,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就张妈和老太太啥事没有,两个人都是什么都吃的,什么都能吃的挺香,不挑不拣,感觉都好吃。
嗯,还有小欢欢,给啥吃啥,吃啥都开心。
下午张爸下班回来看到张铁军也很开心,又开始张罗晚上包饺子。
“包饺子我没意见,但是我坚决不同意弄茴香馅儿,我与茴香不共戴天。”
张妈就笑:“他受不了茴香那个味儿,结果中午就他碗里茴香馅的多,我想吃还没分着几个。你说。”
“包酸菜馅,酸菜好了,今年铁军渍的这个还挺好吃,味儿正。弄点油滋啦拌馅,不是冬至吗?冬至吃油滋啦对卤。”
张妈抽抽着脸看了看张爸:“放新鲜肉不好吗?非得整油梭子啊?就你爱吃。以前那是吃不起肉没办法。”
油梭子又叫油嗞啦,就是肥肉炼油后的油渣。
东北确实有冬至吃油梭子酸菜馅饺子的说法,但具体是从哪怎么传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不过吃这个的到是挺多的。
过去大家都穷,偶尔才能吃顿肉,那个时候油梭子就是正经的好东西了,解馋。这个过去并不遥远,也就是两三年前。
九零年这会儿平时吃不上肉的人家还有不少呢,张铁军家也就是这两年条件才好起来,以前也一样。
那时候他看同学家吃个排骨都能做好几天的美梦,手指头都给啃秃噜皮了。
“那就包两样馅呗,”张铁军其实也有点想吃油梭子,就居中调和:“弄个三鲜馅,再弄点油梭子酸菜。这俩颜色不一样也好分。”
中午他误吃那么多茴香馅儿,就是因为颜色上根本看不出来,韭菜茴香白菜香菜煮出来都是绿色。酸菜不一样,煮出来是黄色的。
“就这么办。”张爸大手一挥:“不做饭的人没资格指手划脚的,老实儿的等着吃就得了。”
“把你能耐的,要翻天是不?”张妈拽着张爸就捶,张爸就嘻嘻哈哈的躲。
在张铁军的记忆里,张爸一直都是那么严肃认真的模样,张妈一直都特别沉稳,早早的就都生了皱纹和白发。
现在想来,不过是上辈子生活的压力太大了。
这会儿多好,张爸张妈越活越年轻的感觉,笑容多了,也更自信了,整个人都焕发着活力和光彩,也能像小夫妻一样起腻了,也会嬉闹。真好。
做为一个资深绿皮老黄瓜,张铁军现在能明明白白的看出来老妈对老爸的一些暗示还有小动作。
如果不是已经做了手术,张铁军怀疑这会儿的老爸老妈还真容易再给自己生个小妹妹出来,张妈盼女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话说张铁兵小的时候就完全是被当成丫头来养的,都上小学了才脱掉小裙子剪了大辫子。还好没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人格影响。
张铁军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住舍宅那会儿,张铁兵穿着小裙子梳着大辫子往男厕所钻,给周围邻居们带来的巨大心里阴影。
家里真的是越来越好了,现在老太太的精神头都特别足,脸上的皱纹也没有那么深了,走路都比以前快了不少。
一想到这些,张铁军就会有一种浓浓的成就感,这就是他上辈子一直希望但始终也没能够实现得了的事情。
感谢老天爷。
“想什么呢?”张爸手上有面,用肩膀撞了撞张铁军:“不用擀了,差不多够了。”
“嗯?哦,好,琢磨点事儿入神了。这剩的面怎么办?要不再弄点馅儿?”
“算啦,够多了,面你揉一揉包个塑料布放冰箱冻起来,明后天烙几张饼或者擀个面条。不包了。”
“也行吧。”张铁军看了看剩下来的面,开始动手。
“你还没遇着可你心的丫头啊?”张爸一边收拾一边问了一句。
“对象啊?现在不着急,慢慢来吧,我都不急你急啥?”
“你说呢?赶紧正儿八经的处一个不好吗?一天就特么扯蛋,我和你妈又不瞎。一天天的。扯出来罗乱看你怎么办。
赶紧正经处一个,有个对象你也能收收心,条件合适就给我生个孙女儿抱。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事我也不想多说你。”
张铁军看了看老爸:“行,我听进去了,遇到合适的马上回来汇报,放心吧。”
“以后扯也给我扯远点,别在家门口祸祸。”
张爸瞪了他一眼:“哪有不透风的墙?早晚得出事儿,到时候咱家还在不在这待了?脸都得给你丢光。还能抬起头啊?”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邪乎?行行行行,别气啊,以后我走远点去。”
张爸叹了口气:“感觉你还不如不长大,小时候生气了还能削一顿。”
“现在也行。”张铁军笑着撞了撞老爸:“该削就削,我又不敢还手。”
“打不动喽,长大了。”张爸吧嗒吧嗒嘴摇了摇头:“你不记恨小时候我总打你就行了,那时候我脾气也确实不好。”
“不能的事儿,打我还不是为了我好,我又不是不懂事儿。”
爷俩一边干活一边坦开心扉的聊了一会儿,让张铁军心里很有触动。
他记着上辈子张爸也有过一次和他这么走心的聊天,不过那时候张爸已经七十多岁了,瘦的不像个样,精气神也没有那么足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铁兵果然问到了承诺兑现的问题,张铁军把钱直接当着张铁兵的面拿给了老妈,表示肯定说话算数。
想要马儿跑,那就得多给它吃草,还得时不时的加点夜草才行,画饼只是一时,摸得着的奖励才是一世,在家里如此,做事也是如此。
张铁兵把钱拿过去挨张欣赏了一下,亲了亲,这才恋恋不舍的交到张妈手里:“小宝贝儿,先去奶奶那待几天啊,等我考完试把你们接回来。”
全家人都哈哈笑起来,张妈乐的不行:“这家伙,我还成了钱的奶奶了,这要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你现在不就是嘛,”张铁兵一本正经的说:“我哥的公司是不是就是他的孩子?你是不是就是奶奶?
他咔咔挣钱,那不就是你是钱的奶奶?”
一夜无话。
二十三号,张铁军吃完早饭出来去了趟田玲家里,挺长时间没见了,过来看看,也没有别的意思。
“你现在像个神似的,动不动就没影儿了。又跑哪去了?”
来到她的屋里两个人亲近了一会儿,田玲问了一句:“再不回来我都要结婚了,看你以后去哪找我。”
“定好啦?还以为要等到明年。”
“我到是不急,我妈急,急着让我赶紧嫁出去呗,省着天天在家吃闲饭。”
张铁军只能亲亲她安慰了一下,这事儿做为外人掺合不上。
其实这就是对比的对象不一样,让她去看看那些真正重男轻女的家庭,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的年纪虽然算不上大,但是按照这个年代的婚姻观来说,确实是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她妈妈催也是正常情况。
这会儿可不是后来二十五六还是小姑娘的时代,十七八就是成年人,二十二三就可以叫老姑娘,二十七八就是大龄产妇了。
“日子定在什么时候?新房都准备好了?”
“房子现成的,他家你不是知道么?我都愁的慌,去了他家冬天上厕所都冻屁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楼呢。”
“那都是小问题,他家就他一个儿子,他爸妈的为人也还是不错的,好相处,对你也肯定好,你愁啥?就愁屋里没有厕所?”
“到也不是。”田玲抬头看了张铁军一眼:“那你还找我玩不了?”
“看你。”张铁军亲了亲她:“我以后在这边的时间估计也不多,反正回来就去看看你,行吧?别想太多,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
还缺什么东西不?日子定的哪天?我给你拿点钱吧,压压腰。”
“我不要钱,我想要你。”田玲搂紧张铁军,扬着脸让他亲:“麻个鄙的你怎么就不能大点呢?”
“说这话就孩子气了。咱们长的像初中生心态不能是初中生啊,你说是不?”
“你滚。咬死你得了。”田玲让张铁军的话给气乐了,长的瘦小一直是她心中的痛:“你又要走啊?”
“嗯,明天就得去京城,准备好在电视上看我吧,年前估计是回不来了。”
“……那你回来了就来看我,好不?”
“好。明天我让郑莹把钱拿给你,不准不要。就说是还你钱,你自己去存一下。以后缺什么想要什么就和我说。”
“郑莹给你干活哈?”
“嗯,弄了个服装摊儿。以后你要是不想上班了我也帮你想想办法。”
“我不用,你回来看我就行了。”
一家人都在家,待时间长了也不好,过了些手足瘾张铁军就撤了。再不走田玲就该哭了。
出来开上车去了街里。
年底了,农贸服装行的生意节节攀高,郑莹这边的摊子虽然不如商行那边,但也是好的很,年前能挣上一笔。
张铁军晃着钥匙上了二楼,看到的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纷杂吵闹的讲价声音,已经有一种年味了。
“谷亚男?”张铁军看到人愣了一下,没想到郑莹还真把她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