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军提着包子筋饼豆腐脑馄饨回到家里。
家里人都已经起来了,洗漱的洗漱唱歌的唱歌,老太太已经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吃着米花糕。这东西太合她的心意了,爱吃。
“姥,一大清早别吃那个。”
“我就吃一块,留着肚子呢。”
“早晨这些东西还有水果都不吃,对胃不好。你听话,啊。”
“听话听话。”老太太点着头答应,就是手里的米花糕不放下。
“不听话就揍。”张铁兵脸上水都没擦干净跑了过来:“哥,吃啥?饿了。”
“包子筋饼,我熥一下马上好。”
张铁军把铝蒸锅添水坐到炉子上,点火,把包子装了盘放进去。今天早上的包子不是刚出锅的,有点点凉了。主要是气温低冷的也快。
筋饼不用热,馄饨照例加紫菜鸡蛋搅点淀粉加工一下,豆腐脑和包子一起蒸一下就行。
弄点小咸菜,把醋,香油和胡椒粉都拿到桌子上摆好碗筷羹匙。
张爸过来看了一眼:“天天买着吃啊?适当的熬点粥吃点小咸菜也不错,现在天冷了能放住,蒸点馒头放那。”
张铁军吧嗒吧嗒嘴:“馒头……我不擅长啊,怕弄不好。”
他面上的活儿要差一些,能烙饼,但是蒸包子馒头什么的就要差不少劲儿,主要是弄的少。馒头包子全靠发面,麻烦不说,经验和火候很重要。
“我蒸吧,包子也包点。你弄馅包,我发面。”张爸就安排了一下。
“行,这个我行。”张铁军答应下来:“揉面我也可以出点力。”
“要弄的话弄小点,”张妈说:“别一弄就像小孩儿脑袋似的,吃吃不下放放不得的,你就爱干那种事儿。”
张爸就笑:“行,这回弄小点儿。”
张爸蒸的馒头包的包子,包括他包的饺子,都是以大闻名的,那大馒头一个都比张铁军两个拳头大,包子饺子也是。
主要是弄大个的省事儿,别人包十个他两三个就解决了,还快还少不少麻烦。
包子馒头还好,锅大就行,饺子就有点难受,不太容易煮熟,张爸弄的饺子十次有八次都得煮胀。
其实张铁军能理解,张爸一个人要做一家人几顿的饭量,的确也没有那个细致摆牙的时间,又不是弄一次,那是一天三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说句实话,老爸就算是挺有耐心了,张妈说想吃什么就弄什么,从来也没说过嫌麻烦。做的大就算是他偷懒了。
不过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人家别人家吃馒头是一顿吃几个,老张家向来是一个馒头要掰几瓣分。
小时候一顿饭张铁军和张铁兵两个人都吃不完一个张爸牌馒头,上初中饭量上来了才能啃一个。那是饱饱的。
“吃饭了。”张妈收拾好了走过来:“妈,秀芹,吃饭。”
老姨在客厅答应了一声,扶着老太太过来:“妈哟,还有个专门吃饭的屋啊?”她昨天晚上来,还没来得及细看家里的情况。
张铁兵跑过来一把楼住张妈,绷着小脸儿使劲儿摇晃:“妈咪,我爱你。”
“滚,不用你爱,晃散架啦。削你啊。”
张铁兵松开手,抬起右手举向张妈,一脸的深情唱:“娘~~啊,儿死后,记着把儿埋在那造酒厂,让儿的脑袋冲着酒缸,天天都闻着二锅头的味儿,馋了我就来二两。”
张妈抬手在张铁兵脑袋就是一巴掌,笑着骂:“操尼个妈的,我还得管你一辈子呗?活着得养,死了还得挑地方埋是不?还得管你酒喝。”
“从哪学来的呢?”张爸抽抽着脸看着张铁兵:“一天就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好的一点也听不着,等你考试考不好的,你看我削不削你。”
“对了,”张铁军冲张铁兵伸出手:“成绩单呢?拿来。”
“我忘学校了,晚上给你,行不哥比?我不是有意的。我考的可好乐,门门双百分儿。”
“咱们吹牛逼是不是也得有点谱?”张妈捏着张铁兵的脸晃了晃:“门门双百分,你怎么考出来的?
来说说,怎么的一门能得两百分?一天就能搞怪。到底多少分?排第几?”
张铁兵保持着被张妈捏脸的动作站在那不动:“说秃噜嘴了,秃噜嘴了就是一门两百分。”
“排第几呀?”张爸看了看小儿子。
“随便坐吧,吃完饭再唠。”张妈指了指椅子对老姨说:“都是铁军弄的,到是挺方便,来人了也能坐得开,不像以前都得挤着挤着的。”
张铁兵给老太太拽开椅子:“语文95,数学92,英语……及格了。这成绩还屁了呀?我哥上学前都没有英语成绩。”
“我们也没有英语课呀,”张铁军被说的一愣:“我去哪弄英语成绩去?物理化学呢?你总分多少排第几?”
“全班,”张铁兵摆了个造型,高高举起一个二:“第二~~~,就问你们牛逼不?”
“看你也是个二。吃饭。”
“你家这房子真大。”老姨坐在那东看西看的,有点懵。
“从这么过去就是你昨晚睡的那屋,这就是个小走廊,连客厅算上一共四个屋,厨房是后接出去的。”
“转个圈儿是吧?”
“对,绕着卫生间转了个圈儿,刚搬回来我也懵了好几天。这是刚收拾完的,以前不这样。”
张铁军化身食堂师傅,把包子馄饨筋饼豆腐脑都装好了盘子碗一样一样端上来。
“铁军儿真能干,还挺勤快的。”老姨一看到张铁军眼睛里就放光,太是她的菜了。
“嗯,该说不说,铁军从小就不懒,家里家外的活是真没少干,干的还像样。”张妈也跟着夸了一句,对自己的大儿子那是一百个满意。除了……
“铁兵,”张铁军看了看弟弟:“就你这语文95数学92英语刚及格,全班第二啊?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那还能撒谎啊?”张铁兵一脸悲愤:“你是不是想说话不算数不给我兑现了?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不是,我说话肯定算数,晚上把成绩单拿回来。”
“这还差不多。真是第二,我就英语属实屁了点儿,物理化学啥的都九十来分,单科吧,实话实说不咋突出,但是我总成绩高啊,你说去哪讲理去?”
“今天你干什么?”张爸咬了口包子,问了张铁军一句。
“带我老姨去市里转转吧,也没什么事儿。过两天要去沈阳。十二月和一月份要忙一点。”
“也行,你老姨就交给你了,给安排好,有什么能帮的就帮到位。”
“行,交给我吧。姥,去市里转转,你去不去?”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冷号号的。”老太太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天冷了,不叫你姥折腾了,”张妈说:“现在天天跟我去店里就挺好,等天暖和了你要是爱动弹再领你姥出去逛去。”
“带我姑回青堆子转转,”老姨说:“听我爸说我姑可有年头没回了是吧?有三十年了。”
“有,”张妈点点头:“三十多年了。到不是不想回去看看,怎么走?介绍信都开不出来,出门就要钱要粮票,往哪走去?
那时候活的呀,唉……能活着就不容易了。”
“还不是都一样,我都二十了才去过县里,”老姨点了点头,说:“那时候活的像个傻子似的,啥也不知道,想出趟门可不容易。”
“以后就好了,”张爸说:“现在去哪也没人管了,饭也随便吃,以后有时间了到是可以多出去走走,多看看,把前面的补回来。”
“成天就琢磨往外跑。”张妈撇了撇嘴。
“现在青堆子是镇哪?”老太太问了老姨一句:“那红崖子呢?”
“红崖子是什么?”老姨看向张妈。
“就是庄河,原来叫红崖子。你姑也记不清现在的地名。”
“青堆子现在是镇,庄河是市。”
“是市啦?”老太太吃了一惊:“那还归不归安东管了?”
“早就不归了,现在归大连管。”
“大连是哪?”老太太就扭头看张妈。
“就是旅大,现在改名叫大连了。早就改了。”
“不知道。”老太太摇了摇头:“都变喽,都不认识了。以前的地方现在还能找着不?”
“估计是够呛了。”张妈笑着说:“这都多少年了?那变化不得老大了,还去哪找过去的地方。大地方应该还有,具体的肯定都不一样了。”
“那可不变化大,”张爸说:“铁军上技校那年咱们去安东你没看见?反正我是一路走一路懵,和记忆里哪哪都不一样了。”
“就咱们这没啥变化。”张妈抿了抿嘴:“十几年前什么样现在还是差不多,也就是多了几栋楼出来。市里也是大差不差,基本上没怎么变。”
“那么说可完了,”张爸说:“那么说的话沈阳也没怎么变,还不是和几十年前一样?越发展早的城市变化越小呗。
本来也都规划的差不多了,可不就是多几栋楼少几栋楼的事儿?”
说着话吃完了早饭,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老太太回沙发上继续看她的电视,张妈进屋去收拾,张铁军刷锅洗碗收拾厨房。
老姨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刚来嘛,人也没熟悉地方也没熟悉。
“铁军儿,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就几个碗,你坐着吧。”
“你在家都是这么勤快呀?”
“这算什么勤快,就几个碗。”
张铁军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他到是忘了,这个老姨还是个懒货,最不爱干的事儿就是刷碗了,她家里经常攒出来一大盆才刷。
真,一大盆。一米直径的那种大铝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