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军回了倒班宿舍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晨起来神清气爽的,就是有点饿,洗了把脸拎着饭盒兜下来去值班室,用她们的电炉子煮饭。
“你可行了铁军儿,你起开吧,你别再把自己给炖了。”
摆弄了几下子,张铁军被陶姨嫌弃的给拨拉到了一边。这个他确实是整不太好,没办法。
“就你这夜班都是怎么吃饭呐?”
“班上老人帮着做,也不用我伸手。”
“笨蛋。去帮我把这点葱洗洗切了。”
陶姨她们在这不但做饭还有菜刀菜板和锅,像过日子似的,真不愧是女同志。就说她们这班到底是得有多闲吧。
“铁军儿,我问你。”陶姨把饭盒摆弄好抬头看了张铁军一眼。
“嗯。”
“你昨晚是不是带女的来这了?”
张铁军就看着陶姨。
“我就说你小子没有好屁眼儿,鼓鼓捣捣的非要锁个房间。让我说中了吧?等我不告诉你妈的。”
“就是关系挺好听,听说我在这住过来看看,说了会儿话。”
“呸,说了会儿话。”陶姨瞪了张铁军一眼:“说话就嗯嗯啊啊的呗?说的什么你学学我听听。”
“有那么大声吗?”张铁军笑起来。他感觉田玲好像没怎么出声啊,也就吭吭哧哧的。
“我出来尿尿,正好听个正着。都懒得说你,”陶姨夹了张铁军一眼:“你小子啊,看样也不是个正经咎子,怎么整你说。你说我告不告诉你妈?”
“那就不告诉呗,这事儿有什么可告诉的?我都这么大了。这不正常啊?”
“正常个屁,你是好好处对象吗?昨晚这个是哪的?哪个车间的?多大?”
“一厂的,都认识四五年了,说了你们也不认识。她家是机修的。”
“四五年了?”陶姨直起腰看了看张铁军:“你今年才十八吧?是不是十八?十三四岁你就……”
“没有没有没有,这个绝对不是。”开玩笑,这个锅打死也不能背,这还了得?明天就得被张爸张妈联手打死。
“真没?”
“真没有,我不撒谎,我是去年冬天才懂这些事儿,以前连处对象是干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千万别和我妈说什么,那我就没法过了。”
“你还有怕的时候?”陶姨撇了撇嘴:“有些事啊,跟你说,可不能干,你现在才多大?大把的好时候呢,可别把自己坑了,不值当。”
“我知道,我又不傻。”
“不傻?就怕管不住裤裆,男的一扯罗这些事儿那就算个完,还能有什么出息?再整出来点什么事儿看你怎么办。”
“不能,肯定不能,我心里有数。”
“有个基巴毛数。你们这些小年轻啊。”陶姨叹了口气:“这要是让你妈知道了你说怎么整?我还给你自己锁了一个屋,这成什么事儿了你说。”
“就这一次,她真就是听说我在这住就过来看看,她没来过。以后肯定不来了。”
陶姨看了张铁军一会儿:“行吧,那我相信你这一次,再有这事儿你就把钥匙拿来,我可不跟你担这个责任。”
“行,我保证。”张铁军连连点头。
安静了一会儿,陶姨问:“她多大?结婚了没?”
“没结婚。二十一吧?二十一二,比我大点。”
“那是大了一点吗?你说你妈要是知道你找了个二十二的扯是不是得气死?再使使劲儿都能当你妈个基巴的。真是不省心。”
“陶姨你今天连着班啊?”张铁军赶紧换话题,可不想挨骂了。
“连,晚上下班。在这又不累,还清净,就这么待着也挺好的。你家收拾怎么样了?”
“外面墙砌完了,里面还没开始,我这不就是收拾打算过来住几天嘛,要不我折腾那屋干什么?我住过来车就得骑过来方便点。”
“你过来……那你家也挤不下呀,还有四口呢。收拾房子不得弄的拼儿片儿的到处是灰呀?要不让你爸你妈也过来住几天得了,还省着我得看着你。”
“可得了,他们也不能来。再说我啥时候用你看着了?我有那么不省心吗?”
“省心,你可省心了,弄个二十多的在这吱吱哇哇叫唤半宿,你多省心?”
“咱能不能不提这事儿了?陶姨你没年轻过呀?不对,你现在也不老啊。”
三十四五岁的女人确实不能说老,这个年纪正是女人一生当中最艳丽最巅峰的时候,最美的时候。
“我就说你得在这。陶姨。”
王玉刚拎着饭盒兜笑着在值班室门口往里看,和陶姨打了声招呼。
“这话说的,我不在这还能在哪?怎么这么晚呢?”张铁军看了看表,已经要八点了:“就你自己呀?”
王玉刚抻了个懒腰:“昨晚这一觉睡舒服了,今天早上大伙都特么晚了,我这不是寻思过来帮你收拾那房子嘛。东西都倒出来啦?”
“我昨天傍黑就倒出来了,里面又不用弄。陶姨让我把窗户钉一钉。”
“我琢磨着以后夜班我是不是也早点下来,冬天半夜赶大客有点遭罪呀,想想都冷。”
“你可别来,那不耽误事儿吗?”陶姨笑眯眯的看了看张铁军。
“什么情况?”王玉刚噌的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陶姨,又看看张铁军。
“你问他,昨天晚上不知道从哪领过来一个老娘们,在这磨了半宿。多能耐。”
张铁军坐直身体看向陶姨:“陶姨,咱这个坎儿是不是就过不去了?能不提了不?”
“我心里生气,又不好和你妈说,让你小同学听听呗,看看你多能耐。干都干了你怕啥?”
“谁呀?”王玉刚看向张铁军:“你又和谁处上啦?”
“屁,都快要能当他妈了,还处,就是扯蛋。”陶姨斜了张铁军一眼:“不行,这事儿等过一过我还是得和你妈说一声,这要这么下去不是坑人嘛?”
“人家才二十二,还没结婚呢,让你给说成什么了呀?”
“你才十七,叫唤什么?问问你妈你找个比你大五六岁的看你妈是不是能高兴好几天。”
“那确实有点大多了,两三岁还行。”王玉刚抓了抓头皮:“谁呀?我认识不?”
“你不认识,机修子弟。”
张铁军掏烟给王玉刚递了一根,又给陶姨塞嘴里一根帮她点上火:“姨,我错了行不?跟你说了我都没想到的事儿,以后保证没有了,行不?”
“你都没想到?”陶姨和王玉刚都是一副你接着编的表情看着张铁军。
“真事儿,撒谎挨雷劈。以前就是一直处的挺好的,昨天晚上真是意外。我认识她那会儿才初二,我懂什么呀?我初二天天借他家自行车骑。”
王玉刚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初中那会儿好像你确实骑过自行车上学。有一段时间。”
“这事儿翻篇了,行不?保证就这一次。”张铁军朝着陶姨拱了拱手:“可别说了,说的我像真干了什么错事儿似的。”
“这到不算什么错事儿。”王玉刚笑着点头:“就是有点见不着天儿。你知道肥子不?”
“咱们年级那个?”
“啊,技校在一班那个,哦对,你俩不太熟。他也弄了个老娘们,结婚了的,就在二十一号楼,前两天他和那娘们正在屋里混呢,她爷们回来了。”
“我靠,他跑她家去啦?”
“嗯,要不去哪?咱们这也没个地方啊。”
“那不得出人命啊?”陶姨问了一句:“后来呢?”
“没,”王玉刚笑的都不行了:“他光着屁股抱着衣服从阳台跳下来了跑了。得亏她家不高,在二楼,这要是三楼往上还说不定怎么回事儿呢。”
“我靠,这也了不得了呀,”张铁军想像了一下那个场面,惊讶的说:“就老肥那个体型重量,二楼也不矮了吧?”
“不是,”王玉刚说:“那两栋楼楼门洞不是在上面嘛,有台阶,她家的阳台就在楼洞侧面,他是跳到雨搭上再跳下去的。”
那两栋楼是选厂最新建的住宅楼,采用了一楼做门市的方案,住宅其实是从二楼开始的,楼门洞在后面,有半层楼的高度。
就是农行后面,那里一楼就是农行,在派出所的马路对过。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就是不知道是你们同学,真是个不着调的。”
陶姨撇了撇嘴:“你俩出去可别说啊,那小胖子跑的快,这要是知道你们认识非得出人命不可。这种事儿可不能传。”
王玉刚进来也把饭盒拿出来打开盖子放到电炉子上面,他带的是熟的,热一热就行。
几个饭盒在电炉上面咕嘟咕嘟的响,饭菜的香味儿飘满了值班室,陶姨也煮了一盒饭,起来去用电炒锅炒菜。
也没弄什么复杂的,就是用张铁军切好的小葱炒了个鸡蛋。
“你俩要不要弄个汤?”
“不用,天天这么吃都习惯了,吃完饭喝点刷饭盒的水就行了。”
“陶姨你们天天在这炒菜,床上被上不都得是油烟味儿啊?”
“那可不能,被褥天天都要拿出去晒的,你们住这哪天那被子不是一股太阳味儿?真当我们在这什么也不干哪?”
三个人就挤在屋里的老办公桌上吃起了早饭。
“我要在这住几天,估计最少得一个礼拜,你来不来?”张铁军问王玉刚。
“你这是打算弄准了他来不来呗?”陶姨斜了张铁军一眼。
“哪呀?”张铁军哭笑不得:“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一个人在这不是没意思嘛,我总不能天天蹲这值班室吧?再说除了陶姨你别人我也不熟。”
其实他就是单纯的想把王玉刚从家里弄出来,先在这边住十天半月的,慢慢也就适应了不回家的感觉,那样可能他爸对他的压制就会一点一点的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