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猝然抬眸：“越妃…什么意思。”
“你放心，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越姮回忆起年初，文帝指望三皇子能早些娶妻，于是广邀画师为都城名门贵女作画，最后统统送去了三皇子那处。
大龄未婚皇室子弟可就剩下了文老三一人。若说是在普通人家以他的年纪，早该儿女双全了，何况是皇室，更应该为文氏一脉开枝散叶。这把老父亲文帝愁的不行。好说歹说才让越妃跑一趟亲自去当说客，希望文子端赶紧从那些画中选出三皇子妃来。
在众多画像中越姮曾不慎看到过一幅画，女娘着了身异域舞裙，脸上却蒙着面纱，才让她多看了两眼。当时，越姮只觉得画上的人那双眼睛看起来有些许眼熟，但没有想太多。直到上个月皇后寿宴，她在联合五皇子所言，和她那好大儿处处紧张霍卿越的样子，越姮便瞬间豁然开朗了。
霍卿越的眼睛与那画像上的女娘重叠，那幅画实际上是出自文子端之手。
三皇子娶妻拖拖踏踏，不是他不想娶，而是还娶不了。是因为他心悦霍卿越。
而霍卿越女扮男装，今日越姮才明白，是因为霍卿越忘不了孤城。
而这，也是霍卿越最大的秘密。
以文帝宠信自己的份上，越姮愿意当一次红颜祸水，只要霍卿越想，她立刻为她恢复女儿身。
当然，越姮也有私心。若按照自己好大儿那木头性子，正儿八经同人家女娘表明心迹怕是难于上天，倒不如她这个亲生娘亲来撮合。
若霍卿越真恢复了女儿身，不说她德才兼备，单凭姿色，都城儿郎多是为其倾倒，看他文子端急是不急。
“皇子也好，普通人也罢，我都会替你做主。”越姮捉住我的手臂：“曦禾，你好好想想。”
……
从越妃处出来后，未行多远，三皇子竟然还在。
“小越侯一事，我方得知。”他道。
“如今越妃帮我诈审小越侯，圣上已经知道了当年真相。”我清浅一笑：是以，曦禾与越氏两清了。”
“不能两清！”文子端有些激动。
他见人抬眸看过来，于是攥拳于唇边轻声咳了一声：“我是说，做便是做了，终是越氏欠霍家的。”
又或许是三皇子觉得有些不自在，随意问道：“母妃怎么说？”
“越妃劝我嫁人。”
“嫁谁？”这回三皇子脱口而出。
他默了半响才问：“母妃是怎么得知你是……”
我摇了摇头：“是她自己猜到的。”
“那…那你是怎么想的……”
男人垂眸，泼墨般的眸子映着她的身影，虽然叫人看不出情绪，但那俊朗的眉宇间却是微微蹙起。
我想起了袁善见的话，于是道：“如我这般整日里只知打打杀杀的女娘，也无人敢娶吧。丢了面子不说，不如一直这样好了。”
“我娶。”
见霍卿越愕然，文子端站在那株落英缤纷的白梅树下，神情认真：“我娶你。”
……
另一处，袁府。
屋子中无甚多少装饰，倒是悬着一些浅色的帐幔，将这屋子衬地愈发冷清。袁夫人端坐于案前，上方摆着未抄完的佛经，而正前方不远处的牌位上刻的是：‘先夫袁公羽之位’几个大字。
袁慎对着牌位跪坐，正在上香祭拜。
“善见，你也二十有一，也该挑选合适新妇人选了。”
闻言，他回过头，有些许诧异：“从前阿母从不管孩儿婚事，为何今日提起来？”
袁夫人道：“今日，我见那曦禾郡王，像极了我昔日故友。善见，你本身是和我那故人之女有婚约在身的，可如今姬氏已不复存在，这婚约，自然便就作罢了。”
她见袁慎垂眸：“怎么？你不想娶妻？”
“昔日同袍，旧友，一个接一个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见此，我也曾筹划过新妇人选，家世，门第，名声，父兄官秩，姻亲牵连的势力派系，还有品性，才学，包括容貌我都想过。”袁慎语气有些落寞：“可见久了你与阿父二人，不同吃，不同住，甚至各自怀念心上人后，我便不想成亲了。”
“是我们为人父母的对不住你。”袁夫人目中噙泪：“你阿父本有心上人，我也曾嫁与你大伯，奈何世家联姻，多是错综复杂，心含无奈，所以……我们婚后并不和睦。不曾想，却因此害了你。”
在一阵良久的沉默后，袁慎突然道： “阿母，你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吧，还有……那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