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私会臣妻,杀人害命一事,闹的沸沸扬扬,本与太子不对付的三皇子为了避嫌,虽未曾插手梁府一案,但消息还是每日往他这里送。
男人坐在案后,似是在闭目养神。
底下侍卫如实禀报着梁府今日发生的事。
“三殿下,如今此案已算是真相大白……”
“是曦禾殿下以自身为饵,诱使梁遐说出了弑兄真相。”
“胡闹!”三皇子徒然睁开了那双冷眸,厉声喝道。
见此,那侍卫慌忙跪地。
“她可有受伤?”
“倒……倒没听说。”
“那她现在在何处?”
“回三殿下,梁州牧射杀了梁遐,现在曦禾殿下同凌将军都在陛下那处。”
……
御书房内,文帝摔了眼前的一册竹简:
“你们河东梁氏真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若朕的曦禾有何闪失,你们梁家万死难则其咎!”
文帝愈怒,愈发大声:“这还不算,竟还敢将罪魁祸首梁遐一箭射杀!”
梁无忌叩首,不敢争辩。
“说!你是不是梁遐构陷太子案背后的主谋!你是不是怕子晟活捉了梁遐后问出个事实真相来!”
陛下!”梁无忌哀声叫道。
“陛下。”他缓下语气,声音低沉:“臣不是。”
“那是什么!”
“我河东梁氏原本枝繁叶茂,但戾帝暴虐,残害梁氏,待微臣职掌家主之位时,我家中已无可用的子弟了……”
梁无忌泣泪,颤身仆于阶下,道出了梁氏的衰败,子弟的无能。而他一个养子却被父亲举荐了州牧,梁氏正儿八经的两位公子,梁尚和梁遐庸碌无能,凭那二人的本事连照管庄园田产都不配。
河东梁氏煌煌近百年,煊赫一时,听到如今竟落到这般田地,文帝不免起了恻隐之心,叹道:
“朕呐,也知道你们梁氏之苦,可是,这与眼下这个案子有何关系啊?太子无缘无故受了牵连,惹得了一身的污名,难道不应该让子晟活捉了梁遐,问个究竟,审个清楚吗?”
“你可倒好,一箭将他射死?”
“陛下,此事如果继续追查下去,梁氏固然首当其冲,可臣认为,于大局不利啊。”
文帝经提醒侧首一闭眼,挥手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梁无忌知道皇帝是个明白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当即谢恩退出。
待殿内无人,文帝才看过来:“子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啊!”
凌不疑跪地行礼道: “陛下,臣认为梁无忌确实不是主谋。”
文帝听其所言,见霍卿越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于是问道:“曦禾也是如此认为的?”
我上前跪于凌不疑身侧:“陛下,如今梁氏后继无人,躲避是非、隐没风头还来不及,怎会自行踏入漩涡?”
“在密室里,曦禾也曾试探过梁遐,发现他神色紧张,说话也吞吞吐吐。”
凌不疑跟着道:“臣观其为人,他不似是有这等心计的人。”
我微微颔首:“梁遐不过是枚棋子,替死鬼而已。”
文帝眯起了眼,难得啊,二人这一唱一和的。他挥了挥袖:“有什么话直说,莫要拐弯抹角,说一半藏一半!”
凌不疑:“陛下的初衷是为了替太子殿下洗清污名,但陛下可否想过,谁敢污蔑当朝太子的清名?从一开始的曲泠君被冤枉,到现在梁遐沦为棋子。那么,还能是谁在背后筹谋此事?还能是谁有能力,知道太子殿下跟曲泠君在紫桂别院见面?还能是谁愿意大费周折的将此事栽赃给太子殿下,败其名声……”
这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主谋。除了与宣氏作对的越氏,怕是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此事被凌不疑点破,文帝故作翻着案上的书简,幽幽问道:
“那你说……这背后的主谋会是谁啊……”
凌不疑沉声:“这背后的主谋是谁,想必陛下已经心知肚明。他的所作所为远远不止这一件事。”
文帝坐地一动不动,过了良久,仿佛殿外飘落的树叶都凝固在了半空中,他才道:“你们先退下吧。”
从御书房出来后,我看向凌不疑:“牵连到皇室宗亲,圣上要稳住宣越表面的和谐,就不会弄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依圣上的性子兴许会敲打敲打,但不会追究下去的。”
凌不疑道:“如今,还缺一个真正的导火索。”
“媆媆,我们的证据可以拿出来了。”
这些年越氏的势力如日中天。但越妃深明大义,她深居简出,疏远外戚,就是防止有人给她惹祸。既然圣上要给越氏颜面,那这一次怕是还要靠她。
“凌家阿兄。”我叫住他:“晚些时候,你将圣上带去越妃的寝宫。”
……
我从住处的木匣子里取出那卷卷宗,将将赶到永乐宫,便见着了那一身浅黄曲裾深衣的身影,三皇子侧颜冷峻料峭。
按理说有那身亮色衣裳的点缀,定然是个和煦似春风的翩翩公子,可他那眉眼还是显得太过冷漠了些。许是听闻动静,三皇子侧过了头。我下意识将那本卷宗背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