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也治了，你还想怎样？”我踉跄着从床塌边爬起。
“我为救你的人牵扯旧患，阿越竟连探个病都不情愿。”
“你…那将军的伤还痛吗？”
“你只问我痛不痛，不问我是否有碍于弓马吗？”
我被他噎住：“……”这人在得寸进尺。
“阿飞说请你来将军府如此爽快，如今来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过……”
凌不疑说着话已将衣物整理完毕，转过身来，玉冠束发，气宇轩昂。
“我也没想到，阿越倒这般在意我的一举一动。”
“你……”我实是不知大名鼎鼎的战神将军，何时学会这胡搅蛮缠的一套了。
“少主公，人到了。”这时梁邱起站在门前禀报道。
凌不疑稍稍颔首，捉着我的手腕：“跟我进来。”
将军府内堂，只见有一人背着药箱，看起来是个郎中的模样，似乎还瘸了一条腿。
他回过身跪于地，俯身叩首，将信物高高呈上。
“霍家传信官韩武，拜见曦禾郡王，拜见少主公！”
印信上刻的正是霍家军独有的图腾。
“你终于回来了，迟了十五年！”凌不疑捏紧了拳：
“你既还活着，为何迟迟不露面！还要我们找你？你可知霍家军逃兵，该当何罪。”
“属下当然知晓，凌将军欲如何发落属下，属下无不从命，属下非有意劳烦凌将军找寻，只是当年孤城城破，属下得已苟活，曾有意联络旧日同袍，到都城向圣上禀明全部，可属下一旦泄露身份，联络同袍便遭到劫杀，只得隐姓埋名混迹市井，直至前日被梁邱小将军发现。”
“幸而殿下和凌将军，安然无虞啊！”
凌不疑语气有些急促：“我问你，那日孤城城破，霍家军全军覆没之时，你在何处。”
“属下当时不在城内，被将军派去求援了！”
“当年孤城守军军械被人调换成了劣质军械，难以抵抗，霍将军不得不派属下和另一位同袍，前去附近驻扎的越氏部曲以及乾安王大军求援。可谁曾想，援军未到，霍将军身死，孤城已破……”
“那日孤城城外有瘴气，越氏与乾安王大军均是无法冲破。是以，迟了三日救援。”久未出声的凌不疑闭了闭眼，眉间染满阴郁。
我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这份恨不像假的。
“属下有所耳闻，当年小越侯曾派遣一队兵马去查探瘴气。全部因此丧命。”韩武说着话音一转：“可后来有人看见当日派出的战马，竟出现在兵营之中。若这瘴气有毒，为何人已死，马却无虞？”
闻言，我募的抬头：“你的意思是，这瘴气有毒是假，而是有人杀人灭口，慌报军情？”
韩武叹了一口气：“尚不能断，只是属下觉得蹊跷。”
“还有一事，更为蹊跷，待瘴气消散，军中医士前去林中验尸上报，然不知为何，事后这些医士，悉数失踪。”
我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你认为这些失踪的医士还有可能尚在人世？”
韩武点点头：“是，属下想查探这些医士，若有人尚在人世，可查得线索。”
凌不疑：“准！”
韩武起身告退。
根据他提供的消息来看，当年与瘴气有关的人死得死，失踪的失踪。
只有小越侯却安然无恙，他的手未必干净。
我起身欲出门，胳膊便被人拽住，回过头正见那对银色滚边缎面靴。
“别冲动。”
“忍了这么多年，我知道分寸。”
凌不疑有些迟疑：“其实我一直想问你……”
“呵。”我笑了一声：“大家都以为我当初年幼，经过孤城一役发个烧便被吓傻了。可我那时已经四岁了。我记得当年霍家军的悲壮，记得孤城的三千亡魂。”
凌不疑良久未说话：“阿越，此案很可能牵连朝中重臣——”
“便是牵连朝中重臣，我也要查下去，那些手上沾满了孤城鲜血的人还在逍遥法外。”
十五年前的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仿佛还近在眼前，我仰起了头将原本欲夺眶而出的泪又重新压了回去。
“这些年我从未向他人提起这些。因为我太了解圣上了。”
“圣上确实对你我关爱有加，可他，始终也是一个帝王。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便是他心中所要守的。”
“孤城旧案，牵连甚广，倘若严查，届时朝纲必然大动。是以，在你杀了雍王后，圣上甚至想私下解决，却对当年之事只字未提。圣上重拿轻放，你我都明白。”
“所以，我今日来此，就是想告诉你，我同你一样，孤城旧案我必须查。”
“凌家阿兄，你不会阻我的吧？”
……
直到走出将军府，青墨跟在后面有些许不解：
“属下一直不明白，殿下为何对凌将军……”
以前不知凌不疑对孤城从何作想，如今经过雍王一事，又见他方才对韩武的态度，看来凌不疑是迫切想要查清当年真相。
当然，我与他交了底，唯独省去了凌益将孤城卖给了蛮甲兵的那一幕。
“你觉得，父子相残，怎么样？”
青墨有些发懵：“殿下，这…”
凌益现在拥有的一切，到头来毁在自己儿子的手中……呵，这样或许也不错。
“我想清楚了，敌人的敌人未必不能做朋友。”
“雍王调换军械，至孤城失守被拿到面上，孤城旧案被重新翻了上来。当年的那些人怕是也不会好过，这宫中盯着我的眼睛太多，他们就先借凌不疑的手除之也未尝不可。”
我回过身抬眸望着头顶上那块匾额，上方大大的凌字尤为刺眼。
视线也在一刹间模糊一片，仿佛一池深潭，被掠起波纹，直到瓦解破碎开来。
是你非要趟这淌洪水的。
我抬手将那滴泪拭去。
“凌不疑，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已找死。”
若是日后，真走到那一步，我不会手下留情。凌氏一族的命，我全都要。
作者：" 现在俩人关系稍稍缓和了一点点，下卷有意向让哥哥走绿茶路线，各种算计女鹅，不然真追不到女鹅"
作者：" 这俩加起来有八百个心眼子。后面女鹅会自己猜出来他就是哥哥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