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踏,阵阵嘶鸣之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我强撑着起身:“听着,你就躲在屋里,他们要的人是我,不会伤及无辜的。”
“诶,你…”程少商捏着衣角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人出了房门。
我靠在那院门边握紧了峨眉刺,见脚步声逼近,一把插了过去。
却被对方捏住了手腕,温润如玉的音色中带着一丝焦灼之意:
“曦禾,是我。”
来人一袭青色深衣,玉冠高束,尊贵无匹。只单单站在此处,便将这间荒凉的简居衬的如同星楼云台一般风致高雅。
“三殿下?”
我实是没料到宫里的人会来的这般快。还以为是那群追杀我的人。
男人眉头紧锁,低头看向了自己捏住的手腕,比男子柔韧软糯,可以说…是纤细。
我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
文子端立在院中,攥拳于唇边咳嗽了一声,
见霍卿越身后的不远处的两个人,压低了声音:
“得知你遇险,父皇在宫中已经坐不住了。”
他说完不慎瞥见了那角落旁的断箭和那堆杂乱染了血色的布条不可置信:
“你竟自己将箭拔了?你…”随后又是抬头朝着我背后略有些愠怒:
“你们可知他是谁,怎能这般凑合了事,若是——”
“多谢三殿下,曦禾无事。”
文子端见罢又是改口:“我带了宫医,还是让他瞧瞧你的伤,免得伤口发溃。”
“不用了。”对方答得干脆,文子端正有些不明所以。
而我却见那医官提着药箱走近,慌忙退了一步,因为着急不慎拉到了伤口,脚步尽显踉跄。
文子端上前两步一手托住我的胳膊,好看的眉蹙紧:
“你怎样?”
“我…我无碍。”
霍卿越容颜清冷,身姿清隽,浑身透着淡漠的疏离又含着一抹阴郁。虽着玄衣却恍如高山白雪,幽清绝艳的似是不食人间烟火。
而这个后来的青衣男子,星眸剑目,温润中带着锋锐,气质清贵,高不可攀,无不透着威严。
程少商只觉这俩人站在一处,将她这间萧瑟的小破院衬托的熠熠生辉。
我稍稍退了一步将胳膊抽了出来,两方各沉默了半响,我略微有些迟疑的转移了话题:
“三殿下带钱了吗?”
“啊?” 文子端虽是愣了一会儿,还是从怀中取出一袋银钱递过来。
我接过:“回去还你。”
随即转身走到了程少商面前: “女公子先凑合着用两日,届时自会有人按时给你送吃食。”
程少商和莲房两两相看一眼,可满院子带刀随从又让她们有些怯懦。
我抓起她的手,将那袋银两放到了她的掌中:
“我说过,我从不欠人情,拿着吧。”
程少商瞧着这身玄色优雅绝尘的背影,复又低头望着手中沉甸甸的荷包,脑中蹦出了六个大字!
高贵,阔气,有钱!!!
她自小命不好,却在今日撞了运,还是撞了大运。
她人生的第一份零花钱,是这位好看的陌生儿郎给的!
…
甫一出院门,我朝着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查查这家女公子的所有底细,还有…她为何出现在此。”
三皇子不可思议转身瞧了我两眼,除了宣皇后他还从没见过曦禾对谁这般上心过。
我被他这般眼神看着有些不自在,躲过他的目光,终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三殿下是怎知曦禾在此处的?”
毕竟青墨当时去请驻军,他不可能那么快又回到都城报信的。
“父皇晨时收到凌不疑在陇右的八百里加急,据说是不过月余即可收复陇右,要不了多久便会班师回朝,父皇召见群臣商量此事,却到处寻你不得。”
“而我能寻到你,则是有人暗中相助。”文子端说罢取出一物,是一块兽皮裹着的衣物。
里面有一块衣角,和几片竹叶,除此之外,兽皮上只留了一个字:速。
文子端继续道:
“我在宫道里捡到的,是…你的衣物。”
带血的衣角意指我此番遇险,而那几片竹叶便是指氓山的野竹林。
我瞧着兽皮上的那个“速”字,写下这字的人当时应该是着急的,笔墨未干便将其裹了起来,以至于字上的墨略有些模糊,不过从笔锋来看,这个人能写地一手好字。
我低头揣摩着宫里所有能认识的人:“他…会是谁呢?”
文子端停下脚步:“无论如何,是友非敌。”
再次捏紧手中那个青瓷瓶,看来那人便也是这瓶药的主人了。
他是将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后,立即回宫报信,还用了如此隐晦的方式,我实在是猜不透其用意。
不过就像三皇子说的,无论如何,是友非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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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视角
(浅浅写一下白日里关于三皇子和袁善见的视角)
崇德殿
文帝捧着那卷竹简眉开眼笑:
“好啊,过不了多久,子晟即将班师回朝,四年未归了啊,今年定是能赶上正旦,天大的喜事啊!”
他说着又是扫了下方一圈人:“诶?这霍卿越上哪去了?”
曹臣擦了擦汗:“陛下,曦禾郡王不在。”
“不在?这浑小子又跑了?”文帝听罢将那竹简啪地一声又放回了桌上。
太子忙求情:“父皇,曦禾恐是有急事,所以此番未及时赶到。”
“什么事能有比此事重要,这子晟是他表兄,如今这番喜事怎能少了他,赶紧给朕将他找来。”
文帝说完瞧着文子端:“老三你也去。”
众人在宫里寻了个遍,皆是不见人影。
如此霍卿越定然是出了宫。文子端召来一名侍卫:“你,去各个宫门问一遍。”
他前脚刚踏出一处宫殿,突然一个物什滚到了他的脚边,等再抬头四下无人。
文子端连忙将那块兽皮打开,目光掠过几片翠绿色的竹叶,再触及那块衣角时,男人眉心骤然一紧,这是曦禾的衣服。
接着他的目光转到裹在外面的那块兽皮上的红色字迹,是特意用朱砂墨写的,只单单留了一个“速”字。
看来曦禾,定然是有难了!
文子端连忙将那几片竹叶仔细瞧了瞧,是新鲜的竹叶,应当才摘下不久。而离都城最近的氓山便有一片野竹林。
这时,那名侍卫赶来禀报:
“三殿下,玄武门的守卫看见曦禾郡王天没亮便出去了,至今还未回来。”
氓山在北,若是要出宫,定是从北门出去,那便是玄武门。
霍卿越果然去了氓山。
文子端听罢厉声吩咐:“备马,随我出宫。”
又是低头看了一眼那块兽皮上的红色字迹,补充了一句:“将孙医官一并带过来!”
……
另一边,一小厮打扮的随从火急火燎赶至屋中报信:
“公子,你这哑谜,三皇子居然真的猜出来了,将才他已带人往邙山去了。”
小厮甚是不解:“只是公子为何不直接写出来,绕这么一大圈,那三皇子若是猜不出来,曦禾殿下岂不危矣?”
袁善见稍稍抬眼:“旁人不知道,他,一定知道。”所以他才确定将那信传给了文子端。
小厮:“这是为何?”
袁善见抿了一口茶:“三殿下好谋善断,只是如今锋芒未露罢了。”
倘若文子端去争,这都城里,甚至是整个天下,名声远扬的,就要再加一个人了。
“公子的意思是…”小厮说罢凑上前,低声将话补齐:“…将来他会赢?”
“多嘴。”袁善见斜睨了他一眼:
“孰胜孰劣,岂是我等随意评判的?莫要为了一时快言快语丢了脑袋。”
那小厮慌忙捂住了脖子低头不敢言语。
……
(三皇子、袁善见视角,完。)
作者:" 看了三皇子的视角,还记得他在程少商院里同曦禾说了什么吗?(得知你遇险,父皇在宫中已经坐不住了~)其实是他自己坐不住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