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老和尚,怎么诅咒我?”挽宁忿忿不平道。
“挽宁!”顾景行难得严肃,“莫要对慧海大师无礼。”
曲挽宁扁扁嘴,她向来是不信神佛的,却没想到顾景行竟是这般当回事。
这不就和以前路边遇到的那些江湖骗子,下一秒就要收钱化灾是一样一样的吗?
慧海大师面不改色,依旧是慈悲的模样:“施主无妨。可愿随贫僧走一趟?”
顾景行大喜,恭敬行了个佛礼道:“慧海大师,我的母亲以及胞弟,及内子的家人皆在寺中,我知道大师不见无机缘之人,可能等我同母亲说道一声?”
“那是自然,贫僧同施主一起去吧。”
说来奇怪,明明是那么有声望的一个老和尚,此刻香客满堂的青山寺,竟是无一人注意到和尚。
曲挽宁眯了眯眼。
这老和尚有点意思。
太后等人上完香,正往寺外走,与三人撞了个照面。
太后欣喜道:“慧海大师!”
“贵人,多年不见。”慧海大师亦是不卑不亢行了个佛礼。
又转身笑着对曲晋宁和陈寅道:“想来二位的心愿已达成,贫僧替青山寺及黎明百姓感谢诸位施主。”
这倒让他俩有些不好意思了,竟是成了救世主一般的人?
“母亲,慧海大师约了我与挽宁前往他的小院一叙,你们先下山回客栈休息吧。”
慧海大师的规矩,大家都心知肚明。
既是无缘,那今日能见到,便已是福缘,万万不可强求。
两人跟着慧海,辗转小道来到了他的住处。
曲挽宁十分好奇地四处打量,这处院子,明明并非地处偏僻,可无论是上山的时候还是在寺庙上香的时候,竟是都没注意到这院子的存在。
院子里的地上,种满了各种蔬菜,亦种了不少果树,如今正是春花盛开的时候。
见曲挽宁愣神,慧海笑着蹲下身子,浇了一瓢水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大师倒是雅趣。”顾景行见这满院的生机,心情愉悦。
“随意种些,日子也有些期盼。”转而向曲挽宁道,“女施主,你也来替贫僧浇下水。”
曲挽宁心中自觉奇怪,但却鬼使神差地拿起地上的水瓢,从拿穿院而过的小溪中,舀起一勺干冽的山泉,尽数泼洒在田地里的菜上。
在阳光下,水珠散发出熠熠光芒。
是那样温暖。
慧海大师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僧袍,笑着对两人说道:“好了,施主随我进屋吧。”
顾景行和挽宁坐在一侧,面对着慧海。慧海淡然地沏茶,倒水。
“喝茶。”
曲挽宁并不懂茶,浅浅品了一口,便觉得这味道万分新奇:“大师,这是什么茶?先前从未喝过。”
“贫僧这里的茶都是自己闲暇无聊炒制的,也算的上是孤品!”慧海饶有兴趣地看着曲挽宁,“雪后的红梅配了松柏的嫩芽。”
这搭配,竟是能有这样奇异的香气!
“这世间万物,总有他存在的意义。无论是人,是物,还是事,但不一样的搭配,不一样的火候,便能炒作不同的气味。”
曲挽宁不由啧啧称奇,也渐渐对眼前这位“大师”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若贫僧没看错,女施主的灵魂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吧。”慧海大师淡淡道,面上并没有太多惊异的表情。
反倒是曲挽宁的手一震,不由有些紧张。
顾景行轻轻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慧海大师刚说,我夫人有血光之灾,可是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慧海盯着曲挽宁的眼,似是想要将她的灵魂洞穿,“女施主是良善之人,贫僧便也想送女施主几句话。”
“此灾,不可化解,但对女施主来说并不算坏事。遵循内心的想法,方能破解。”慧海大师笑得满脸慈祥,就连干瘦的脸上那布满的皱纹里,似乎都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不可化解,那我岂不是必死吗?”曲挽宁有些急了,若是换做以前,不过是再死一便,多活这几年已是恩赐,可如今……不知不觉中她牵挂的人越来越多。
孩子,顾景行,以及那些仰仗她生活的宫人。
“曲小友求得的平安符似是给了女施主吧。可保施主一命。亦是施主选择的机会。”
再细问,慧海大师竟是一字不肯提了。
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顾景行情绪低落,竟是一句话再说不出来了。
而和嘉公主的事,曲挽宁却是一直放在心上。
“大师,此外我还想问一下……”
“可是要问这位施主的妹妹?”
曲挽宁点头,还未来记得说具体的问题,就被慧海打断。
“她身边非良人,有害命之嫌,若不能尽快找出问题,恐难过夏天。”
和嘉公主的生产期,便是在夏日。
挽宁听得冷汗涔涔,慧海思忖一番,从手腕上取下佛珠,递到她手中,交代道:“施主是有大气运的人,这串佛珠,白日供清水,晚上便放在枕边,若遇紧急可取一粒研磨成粉服下。切记,只可一粒。”
触碰佛珠,只觉得佛珠通体温热。真是不可多见的绝品。
曲挽宁嬉笑道:“大师,那我能磨了自己喝么?”
这种话在顾景行听来,甚至是有些无礼的,没想到慧海大师并未生气,反而是朗声大笑了起来。
“这可化解不了你的劫数。”
得,白讲。
在慧海大师这里的时间,似是过得很快,不过喝了几盏茶的光阴,再起身离开院子,竟是已夕阳西下。
“施主,贫僧还要去种菜,便只送到这了。顺着这小路下山,莫回头。”
顾景行紧紧牵着曲挽宁的手,万分珍视,生怕一个不注意便失了她。
“多谢慧海大师指点。”顾景行皱着眉,明显心思深重。
“莫急,莫慌,一切皆有定数。”慧海大师安慰道,他的声音,有种安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