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挽宁一时语噎。
这世道女子生存本是艰难。
而真正为难女子的，有些时候竟还偏偏是女子。
曲挽宁唤来小土豆：“小土豆，你跑得快些。你拿着本宫的手牌去见徐太医，把这信亲自交给徐太医。”
小土豆已是长高了不少，想来再过一年，都要赶上主子了。
如今也是挽宁手下得力的助手。
曲挽宁交代待雪，这些事切不可与旁人说，便让她下去休息了，自己则坐在了子女的床边。
老六睡得沉。
而卿卿则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小拳头紧紧握着。
曲挽宁知道，刚才他们说的话，卿卿听见了，也听懂了。
卿卿很有正义感，尤其是见不得女子受苦受难，想必若非此时她的身量小，必是能跳下床去暴揍一顿祁少归和周氏的。
挽宁轻轻抚着卿卿的脸颊，满脸温柔。前世的卿卿，以女子之身成就女帝之位，是何等的艰难。
卿卿自是猜不到，母妃竟是为了自己而悲伤。
忽然，一双坚实的手臂，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宽厚的胸怀抱住，身子腾空而起。
“唉？！”挽宁娇呼一声，“胡闹！”
顾景行有几日未见她了，也非不见，而是他太忙了，每日早出晚归，晚上回来的时候她已入睡，早起上朝又不忍叫醒她。
“挽宁，我好想你。”
当着孩子的面，顾景行当然不会不自在，可挽宁却是有些害羞。
“多大人了，说话还这么没谱，这么肉麻！”她轻轻推他的身子，在怀里挣扎的模样，在顾景行看来，这不全然是在撒娇么！
当即就想抱着挽宁到榻上去温存一番。
“孩子还在呢！”曲挽宁被丢到榻上，眼瞅着顾景行开始脱外衣，连忙惊呼出声。
“孩子懂什么。”顾景行笑着就欺身而上，把心爱的挽宁困在自己怀中。
她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一丝惊慌的模样，实在是可爱的紧。
当然，他并不是那种急色之人，眼下也不过是想逗逗她。
便翻身在她身侧躺下：“今天听闻母后把你喊过去了，还说什么老六生病了？发生什么事了？”
曲挽宁一面惊讶于他变化之快，仔细一想他最近忙着喝各种补药，也不能太为难他，一面答道：“怎么不怀疑老六真生病了？”
“那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吗？”顾景行轻笑，捏了她的腰一把，“最近瘦了，你多吃点。”
“老六好着呢。今天是给和嘉公主看诊了。之前徐太医一直没进去公主府，好像说是八字相冲吧。”
顾景行点头，这事他是知道的，不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太医也不止徐怀夕一人，况且徐怀夕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怎么解雪嫔的蛊，实在也分身乏术。
“公主身体不大好，但又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甚至连精神也不错。可是……我和母后就是觉得她身体不太好。”曲挽宁咬唇，仍是没说出系统的判断来。
顾景行心中有数，却也没问，当下便也有些担忧。
虽然之前还是气和嘉的意气用事，置皇家脸面于不顾，可这毕竟快半年过去了，那点子气早就消散了。
“可诊出什么来了？”
曲挽宁摇头，思来想去还是把重男轻女一事告诉了顾景行。
顾景行并未觉得意外，这与之前的调查并无太大的出入，只是觉得和嘉贵为公主，生男生女婆母总不能真为难她。
可如今看来，那老婆子能把前准儿媳妇搞去青楼，拐卖良家妇女，在天禧国亦是犯法的大罪，能做出这种事的老婆子，若说要对公主不利，亦非全然不可能。
“我会派人盯着公主府的，挽宁放心。当务之急是和嘉的身体。”顾景行支起身子，“我记得，太医院的江太医似乎和挽宁有些交情？不如让李太医一起帮着照料。”
江太医，曾经因为婠婠的咳疾欠了曲挽宁的人情，当时便答应了效忠曲挽宁。没想到这事顾景行亦是知道的。
“总归什么事都瞒不住你。”曲挽宁叹息道。
“为夫没查过你。”顾景行宠溺地将她扣在自己心口，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之前那个叫……叫什么来着，李初窈多次三番出现在我面前，我便派人去查过此人，正好查到了江太医头上。”
提到李初窈，顾景行只觉得怀中之人顿时周身紧张了起来。
他有些疑惑，可又想到自己与李初窈也不过是有过几句话的来往。挽宁素来大度良善，绝不可能因为李初窈就紧张。
想来是因为担心江太医的关系，会让他觉得她结党营私！
“挽宁，明天就要举行恩科了，挽宁，你知道吗，这次恩科后，女子亦可入朝为官了。”顾景行单手揽着曲挽宁，单手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
“嗯。”
曲挽宁却是知道，这个中艰难，绝非他这样轻飘飘说出来那么简单。
要改变世人对女子的固有印象，谈何容易？
这也绝非是一场恩科，而是对天禧国乃至天下，成千上万的女性地位的改革。
“我总觉得，像清芮那样的姑娘，若是只能屈居于宅院，才是天禧国的损失。只看本事，不看性别。”
他鲜少在自己面前谈论国事，而此刻的他，熠熠生辉。
曲挽宁枕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脏跳动铿锵有力，正如他一腔热血。
顾景行是真正的天子，是与生俱来的皇帝。
而他对自己与旁人全然不同的态度，那独一无二的温柔，更似毒药一般吸引着曲挽宁。
难以戒断的深情。
“明日天气颇好，咱们出去玩吧。”顾景行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叫上你的家人，姐妹，我们出去踏青。”
刚才还壮志满怀的男人，怎么忽然就惦记上出去玩了？
曲挽宁正有些疑惑，忽然觉得肩上一凉。
原来是外衫不经意间被他扯下，露出了吊带衫的细带。
完了。
果不其然，再抬眸对上的便是他如饿狼般的神情。
“看来，挽宁早就迫不及待了……”说罢，笑着再度欺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