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仍恭敬道:“奴婢是锦贵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腊梅。这是在宫里,小小姐也不是主子呢。”
这么一说,嫣然便也不乐意了:“大宫女不是我芍药姐么?你算哪根葱,不就是个奴才,敢在本小姐面前指指点点?”
这一下,可把腊梅说得一愣。
这些日子,她好不容易才算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不会觉得自己不如芍药了,被曲嫣然一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曲挽宁摆摆手,示意她到一边去。
转而对月娥道:“夫人,这便是你教导的女儿?怕是这样,在宫里会惹祸呢。”她说地淡淡地,手中还优雅地端着一盏茶,盈润的手腕上的玉镯彰显着她在宫中的地位。
月娥急忙拉着自己女儿下来,连连道歉:“锦贵嫔娘娘,嫣然还小,不懂事……”
曲嫣然还是有些不愿意,但自己娘都开口了,也不好再作妖,只好气鼓鼓地坐在弟弟身边,看着自己的弟弟,真是蠢笨。
一点骨气也没有,就知道吃。
曲浩然看到自己姐姐生气的模样,十分不解:“姐姐,大姐姐这里的糕点特别甜,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曲嫣然翻了个白眼,也不屑品尝。
总觉得她以后进了宫,这些东西她都能想吃就吃,才不要吃大姐给的施舍!
贵嫔而已,又不是贵妃,牛什么?
曲挽宁也懒得和曲嫣然废话,只是心中已然对这个妹妹有些不满。
这般蛮横的性格,未来定是要惹祸的。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气氛还算不错。
“父亲,京中水土与南方差异甚大,这几日可还算习惯?”
“倒也没有水土不服,只是这京城,实在是太热了。晋宁的宅子留了一处院子给我们,就算下人送了那可以放冰块的东西,叫什么来着……冰鉴,还是觉得太热。不如娘娘这边凉快。”
曲挽宁怕热,即使在避暑山庄,屋子里也常备三四个冰鉴,不仅是凉快,甚至还需穿上长衣长裤。
“今年确实热了些。但听闻南方雨水颇多。家乡可还好?”
曲镇洋点头道:“熙城倒是还好,小雨居多,可听闻再往南走,雨水几乎没停过。今年湖水都涨了快一丈了。”
南方的水情这么严重?
曲挽宁有些担忧起来。
还想再问些,结果门外竟是传来了福安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顾景行怎么这个点就来了?
曲挽宁有些疑惑,却也在芍药的搀扶下起身。
有旁人在,总不好不去迎皇上的。
一行人一起来到院子里,曲挽宁福了福身子道:“臣妾参见皇上。”
其余人则行了大礼。
顾景行向来温润,想到这些人都是他心尖尖上的人的家人,自然也没什么帝王架子。
直接道:“免礼吧。听闻锦贵嫔家人来了,朕便也来瞧瞧。”
顾景行今年已经二十七了,而月娥也不过二十九岁而已。
其实两人算得上是同龄人。
刚才跪着没看清,起身后月娥和曲嫣然的目光,一直不舍得从顾景行身上移开。
曲镇洋其实长得不差,年轻的时候也是迷倒众生的小伙,不然曲母当初就不能看上他了。
但岁月毕竟是把杀猪刀,四十岁的曲镇洋脸上多少也有了岁月的痕迹,加上这些年过得实在算不得太好,甚至可以说是艰辛,到底是没法和玉树临风的顾景行比了。
再者就是顾景行身为帝王,身上自然是有那种人上人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皆是不凡,而现在却是如此温和的模样,尤其是对曲挽宁,更可以说是柔声细语,这反差感,怎令人不心动?
顾景行并没有留意到曲家人的目光,牵过曲挽宁的手,细心问道:“朕看你面色不好,昨夜没休息好?”
曲挽宁有些尴尬,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还有旁人在呢,你能不能别这么油腻。”
两人之间亲密的关系,曲家人都看在眼里。
顾景行干咳几声,随即转向曲家人,那态度可以说得上去和蔼可亲。
“曲大人,京中炎热,朕公务繁忙,贵嫔时常一个人,不如留在避暑山庄小住?”
曲镇洋本想推托一番,这庄子是好,可现在里面住的个个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啊,他们这些小地方来的,一个不小心就惹祸了。
可没想到,一旁的小女儿竟是直接答应了下来:“谢谢姐夫!我们一定会多陪陪姐姐的!”
顾景行略一皱眉,也没放在心上。随即牵着曲挽宁往屋里走去。
曲挽宁款款跟着,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曲嫣然。
主子们进了屋子,几人却被福安拦了下来。
“曲小姐,咱家虽是奴才,也有必要提醒你,里头的可是当今圣上,万岁爷,切不要再胡言乱语喊‘姐夫’了。”
“他是我姐姐的夫君,可不就是姐夫?”曲嫣然语气傲慢,根本没把福安说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阉人也敢指教她啊?
娘可是说过了,这些太监都是没根的东西,不是真男人,是这皇宫里最底层的了。
她全然不怕福安。
福安有些无语,但为了防止这些人给锦主子惹祸,还是再次警告了一番曲镇洋和月娥夫人。
还好曲镇洋是个讲理的,当即就斥责教训了曲嫣然。
几人回到了屋子里,顾景行贴心地给曲挽宁斟上了茶水,这本是他俩之间最习以为常的事了,可月娥看着却不是那么回事。
平日在老家,哪怕是曲镇洋,也从来没给自己端茶倒水过啊!
这可是皇帝!
月娥不敢想象,这杯茶水得有多好喝……
“皇上,现在庄子里都是嫔妃,家父虽是臣妾的父亲,却也是男子,恐怕不大方便留下。”曲挽宁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委婉地开口。
“无碍,山脚下的庄子也比京城凉爽许多,住在那儿便是。”
曲挽宁:……
到底说你聪明,还是笨啊!一点都不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