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翎镜昏迷了大约二十四小时左右,就醒过来了,她恍惚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是想起林颂……祁翎镜就感觉心里非常压抑。
祁翎镜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看着凌纾为她忙前忙后,又是帮她用热毛巾擦手,又是为她倒水喝,以前她从来没有体验过。
妈妈好像变了,变得格外珍惜她。
也许是妈妈也害怕了吧!也许妈妈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其实也很爱她这个女儿吧!
“妈妈……林颂那边怎么样了?”祁翎镜很想去看看,但她处于隔离中,不能离开病房,而且她才刚做完手术没有多久。
凌纾为她擦手的动作一顿,“林家那边已经在准备后事了,不用你太过操心,你先养好你的身体,好不好?”
祁翎镜也没说什么,听话地点了点头。
凌纾忙完之后,又喂祁翎镜喝了点粥之后,喂祁翎镜吃了药,便扶着祁翎镜躺下盖好被子。
现在是晚上,也确实该睡觉了。
凌纾守着祁翎镜,大约过了大半个小时之后,确定祁翎镜已经睡着了,才走到隔壁的床上睡下。
凌纾也很累很疲惫,一躺下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祁翎镜缓缓睁开眼睛,眼睛湿漉漉的,眼眶红红的,里面都是泪水,盖着被子,蒙着头,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无声地哭泣着。
她压抑了太久太久,她现在才真正像一个女孩子一样,会偷偷地躲着哭泣。
是啊,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不会哭,所以没有吃过糖。
从小她就知道一个道理,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给自己和家人撑起一片天,她从来不允许自己在任何时候有懦弱的一刻。
可是,同样的,也是她的太过于自信,导致了林颂的死亡,想起林颂单纯善良,又阳光的笑容。
她的心里抽痛,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爷却还是把他带走了。
………………
林颂下葬那天,祁翎镜坚持要出院去参加,院长拗不过她,凌纾也拿她没辙,只好安排一辆车载她去。
凌纾为祁翎镜打着伞,站在比较远的地方看着,没有过去。
祁翎镜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再加上祁翎镜的情况,不适宜在人多的地方待着。
林颂的墓碑前,站着很多人,包括军区的高级官员都来了,包括国家的一些领导也到场了。
“人民英雄,京城陆军大校,林家之子林颂之墓。”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穿着军装正气凛然的林颂,笑容灿烂,好像没有任何烦恼可以压倒他一样。
林妈妈哭得泣不成声,林爸爸搂着林妈妈,无声的安慰着。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如何能释怀呢?
裴歌站在墓碑前,很安静,眼睛里没有难过,没有开心,没有生气,没有情绪,仿佛一潭死水一般。
葬礼过后,第二天,裴歌早早地就起了床,自己煮了个面吃,这是林颂教她做的番茄鸡蛋面。
裴歌吃饱之后,换了身衣服,拿上手机和钥匙就出了门。
去超市买了菜来到林颂家,她有林颂家的钥匙,是林妈妈给她的。
裴歌忙前忙后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都是林颂生前最爱吃的菜。
裴歌会做饭,只是自从跟林颂有了交集之后,林颂从来没让她做过家务活,没舍得让她进厨房。
裴歌做好菜之后,留了张纸条给林爸爸和林妈妈。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裴歌的照顾。”
裴歌离开林颂家,来到了游乐场,游乐场人很多,多得令人眼花缭乱。
裴歌来到摩天轮这里排队,坐上摩天轮,看着越来越渺小的人们,越来越广阔的风景,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裴歌看着对面,当初这个位置坐着林颂,而今,在裴歌的心里,林颂依然坐在这里。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林颂就在她眼前,她轻笑了一下。
“林颂,能遇见你,也许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了。”
从游乐场出来,裴歌坐车去了机场,乘坐飞往粤省的航班。
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抵达目的地,打了辆车回到了爸爸留给她的那个小房子里。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裴歌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装着裴爸爸和童年时的她的合照。
“爸爸,我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子,他很温柔,很善良,他特别会照顾人,我感觉到他很爱我,爸爸,我也喜欢他,很喜欢。”
“他说还要带我去游乐场玩,他因为一些特殊情况食言了,但是没有关系,我今天自己去了,您也知道,您女儿就是有一点点倔,认定了的人谁也改变不了。”
“呵呵,您看我说的什么呀!也许您都已经见到他了,有没有觉得他非常适合做您的女婿?”
“…………爸爸,我好难过……我的心好痛好痛,为什么?为什么都要丢下我?是不是我永远都不能够和幸福沾上边……”
裴歌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了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她好想爸爸,她好想林颂,好想好想……
崔羽舒中午睡醒之后,就出门去裴歌的公寓找裴歌,她跟宋菲菲最近这段时间轮流陪着裴歌,主要是担心裴歌。
崔羽舒来到公寓,打开门后,就觉得不太对劲,找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找到裴歌的身影,反而在客厅看到了裴歌留下的一封信。
【羽舒,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在此祝愿你和菲菲永远都健康平安,幸福快乐,不用担心我的,我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回家看看而已,尘归尘,土归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知道你们怕我想不开,所以每天都轮流看着我。】
【可是羽舒,裴歌不能没有林颂,林颂也不能丢下裴歌,缺了任何一个人,都没法完美地歌颂这场来之不易的爱情。】
【羽舒,对不起,请原谅我。】
崔羽舒看完信,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好不容易稳住自己。
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裴歌这是打算追随林颂的脚步,裴歌打算要自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