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伐纣天下归
殷商无道皆化灰
鹿台之上妲己媚
何人出手斩九尾
朝歌城外云梦山。一名道士手执拂尘,傲然立于悬崖之上,黑色长髯垂于胸前,腰间挂着一柄淡蓝色的短刃,身后还背着一个红色葫芦。
与仙风道骨的气质格格不入,他藏蓝色的道袍上沾染着点点尘土血迹,原本雪白的拂尘已变成了灰色,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脸上显出疲惫之态,身上唯一没有沾染血迹的地方,却是他左臂环抱的一个婴儿。
而他身后,十几条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身影已将他团团围住。
这群人手提着长短不一的兵刃,领头的一位老人七十上下的年纪,须发皆白,身着白色道袍。
“道友,此战你出力不小,天下已定,何苦踏错这最后一步”,领头老人苦笑着向道士说道。
“既然天下已定,你们又何苦为难这一个孩子?”道士反问。
“此乃天数,即由天定,就容不得一丝差池。这一战牺牲了太多生灵,他们的生死皆因天数,留下这祸根,老朽如安心何面对死去的将士。何况擅改天数,终有大难,到那时,由谁来承受这世间的因果?”
道士望了一眼怀中的婴儿,那婴儿不哭不闹,甚至对眼前的众人没有一丝兴趣,只是伸出雪白的胳膊,用一只肉嘟嘟的小手,不停拨弄着道士的胡子,玩到高兴时,用力一拽,然后举着一缕胡须不停挥舞,咧开小嘴咯咯的笑着。
看到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道士禁不住也微微挑起了嘴角。
抬起头,望向领头老人的眼神愈发坚定:“陆某人闲云野鹤,散修世间。我助你伐纣,是因你拯救苍生。今日大功告成,你却要借口天数来滥杀无辜?”
领头老人长叹一声:“道友这又是何苦呢,你我相交一场,我们追了你七天七夜,不忍伤你性命,若道友再一意孤行……”
“那又如何?”道士目光如电,射向领头老人。
“那老朽就只能替天行道了!”
“好!好!好!”道士连喝三声,“好一个替天行道。既然你我背道而驰,便让贫道领教领教,今日执榜号令群仙的大能,究竟强到何种程度。”
听到道士的话,人群中走出一名金盔金甲,手持三尖两刃刀的三眼青年,对着领头老人躬身抱拳,口中高喝:“师叔,杨戬请战...”
老人却一挥手,拦住了他后边的话,慢慢说道:“戬儿,你们历经生死,世间无人匹敌,但比起你陆师叔,差的还远...七天七夜,我们虽然顾忌旧情,他又何尝愿意伤了正道根基。他若没有留手,你那几位同门兄弟岂能仅仅只是负伤退去…”
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修为不足,斩不掉那祸国殃民的妖狐,又岂会留下这祸根。也罢,我种下了因,便由我接下这果。今日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不能出手,再伤我阐教道统,师叔还有何脸面执榜封神。”
“遵师叔谕”,金甲青年不再执着,躬身退入人群。
领头老人无奈的垂下头,微微的摇了摇。
再抬起头时,原本漆黑的瞳孔,由内向外转为金黄,眸子中再无人类的感情。周身萦绕起金色的气流,身上的道袍被气流鼓动猎猎作响。雪白的胡须和头发根根飞舞,整个身形乘着气流缓慢凌空升起。
身后的众人仅仅只是抬头仰望,就犹如被万千大山压在身上,除了修为较高的少数几人,都不由得运起自身功法,才逐渐稳住了身形。
领头老人一抖袍袖,二指捏起手印,口中大喝:“起”。
宽大的袖口中如电射出一面巴掌大的玄黄色旗子,旗子迎风而长,眨眼间已是二尺有余,定在空中随风飘荡。
老人看着旗子,伸手指向道士的方位,口中再喝:“去”。
旗子登时散出无数金光,金光尽处升起一朵耀眼的金色莲花。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以八卦方位将怀抱孩子的道士围在当中,相邻的两朵莲花中间升起一道道光幕,瞬间封住了道士的所有出路。
道士见状,拂尘一抖冲天而起,想要从法阵上方突围。
领头老人早已料到他有此一招,又是一抖袍袖,一根枣红色的木鞭冲天而起,旋转着向道士砸去。
道士挥动拂尘,想要将木鞭弹开,然而木鞭却像被人握住,不断向下施压。
奈何他一手抱着孩子,不敢用力。又恐碰撞间伤到怀中的孩子,只能在空中翻转身形,用后背硬接一鞭,生生被砸回了金莲八卦阵中,嘴角渗出丝丝鲜血,受了不轻的内伤。
“杏黄旗!打神鞭!姜子牙,好手段啊”。
这领头老人,赫然是执掌封神榜,协助武王伐纣的太公姜子牙。
姜子牙金色的眼眸中未有半点波澜,就连声音也似乎失去了人类的感情:“道友,迷途知返,斩却凡尘,你我仍可摒弃前嫌,把酒言欢。”
“飞熊,你可知这悠悠天地皆为凡尘,大罗金仙亦是尘埃,凭你我如何又能斩断。”。
道士言罢,放声高歌:
吾本天地一散仙,参日拜月过流年。修来无双自在法,不留因果在人间。
为救苍生下仙山,身入红尘扫狼烟。但求此生心无愧,管他谁人列仙班。
歌罢收起拂尘,鼓动灵气,头上虚空中缓缓升起三朵莲花。
手掐剑诀虚空一指,腰间的短刀似乎有灵性一般,早已按捺不住,蓝光大盛凌空飞起,化作一道蓝色的闪电,穿透金莲八卦阵的屏障,一刀斩向姜子牙和杏黄旗的位置。
打神鞭亦是无上灵器,激射而回,挡在主人面前,架住了蓝色短刀。
但一道青色的刀芒仍然穿过打神鞭,斩于姜子牙和杏黄旗之上。
仙器杏黄旗应声撕裂,金色的光芒消失无形,困住道士的八朵金莲亦是化作光点消散而去。
而姜子牙则将周身的气流凝于身前,形成一道金色盾牌,与刀芒不断摩擦抵消。
二者连接处的空间为之不停地扭曲撕裂,在场的其他人,觉得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瞬间,持续了百年、千年。
终于,刀芒与护盾双双磨灭,破碎的空间也慢慢的旋转恢复。只是姜子牙的金色眸子,变回了黑色,额头上也凭空多了几条皱纹。
道士没有了金莲法阵的束缚,单手凌空召回蓝色短刀,对着姜子牙说道:
“飞熊,你我皆不能代表天数,这孩子的天数,便由他自己决定,福也好、祸也罢,总要给这个孩子一个机会……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你我在这世间,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说罢,再也支撑不住,头上的莲花慢慢淡化归于虚无,一口鲜血从口鼻喷了出来,望了一眼手中的孩子,眼神一狠,脚下用力,从身后的万丈悬崖一跃而下…
姜子牙身后群雄欲追,却被他伸手拦下:“不用追了,他自废三花全力一击,又被打神鞭所伤,跳下这万丈悬崖,怕终是落得个尸骨无存。”
说罢用手掩住口鼻,“哇”的吐出一口金色鲜血,愣愣的望着眼前的深渊,口中喃喃自语:“你我,究竟是福还是是祸...”
“啊……”
殷久在床上猛然坐起,瞪大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是多少次在梦中坠落,他已经记不清了。
看着床边扔落一地的衣裤,闻了闻上边残留的酒气。
哦,对了,昨天带着罗绣喝酒来着,喝到最后她非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然而,这丫头的问题流氓透顶,殷久答不上来,就被她踩着脖子灌酒...
“死丫头”殷久咬牙切齿的哼着,直到现在他也弄不清这“酒”到底好喝在哪里,每次喝到摇摇欲坠,他就会做那个缠绕他很久很久的噩梦。
“死丫头,你给我死过来”,没人理……
“死丫头,这月奖金没了”,依然没人理……
从柜子里换上干净的衣服,殷久看着镜子中洗漱的自己,一米八的身高,结实的腹肌,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狭长又带着温柔的眼睛。
“如果我是女孩,那我一定要嫁给我这样的男孩”
眼睛向上一撇,看到了一张便签贴在镜子上,七扭八歪的字迹,很明显是罗绣那个死丫头:
“老大,早上好!昨晚你的睡姿不像狐狸,哼哼的声音倒是和猪妖一样。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拖回家。不用谢,这是我应做的。
PS:昨晚我可是把你的样子拍照之后才走的哦~,这月的奖金Double哦~
不然的话~老大,你也不想你昨晚的样子被大家看到吧,那就按我说做吧~哦吼吼吼~~
还有,爱你哦~比心~”
……
“啊啊啊啊”,几秒后,房间里响彻殷久的惨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