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大雨,与月泷离开时的样子大有不同,到处都是阴雨连绵,处处湿淋淋的,让人心情无端就生了几分阴郁。
月泷很快见到了十娘和哪吒,龙王夫妇本就是来找他们二人讨说法的,看到十娘殷殷切切的样子,月泷没忍住现了身。
龙王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月神?”
龙母眼泪迷离,早已没心思管我是否现身。
十娘倒是多看了她一会儿,月泷朝她笑了一下,她含着眼泪也礼貌地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月泷复又蹙眉看向哪吒,这个闯祸的人,只见那人英武地拿着火尖枪站在雨中,鬓发微湿,双目炯炯,竟是看着她,语气倨傲道,“你这个女人是谁?”
龙王大惊,“大胆!还不拜见月宫仙子!”
哪吒目光略带惊讶地看着月泷,不过一瞬又转脸看向龙王夫妇,“什么月宫仙子,不过是一丘之貉,我哪吒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搬几个救兵来也没用。”
眼见就要打起来,月泷看在十娘的面子上开了口,“龙王,龙后,如今双方僵持不下,倒不如等纣王和李靖回来,再行商议,私下约战,也说不过去。”
十娘感激不尽,“是啊是啊,月仙娘娘说的是,请龙王龙后暂且宽容几日,等大王和靖哥回来了,自会给个说法。”
龙王心有纠结,总归是天神的面子比较大,勉为其难答应了,但这雨势却不减。
哪吒看着月泷,哼了一声,表情傲慢地转过脸去。十娘教育道,“哪吒,月神娘娘帮你说话,还不快拜见月神娘娘,谢谢月神娘娘。”
哪吒近日已不怎么听十娘的话了,此时却转过身来,右手握着火尖枪,双手抱了个拳,“多谢!”
“臭小子!”十娘还要再说,月泷却打断了她,“十娘,不必言谢,我也只是感念你慈母之心罢了,事既已了,我便先走了。”
哪吒听到这里,本来梗着的脖子悄悄地转过来,眼睛看向月泷,张了张嘴唇,却没有说一个字,便看着那人袅袅婷婷地离去,在这漫天大雨的水幕中,月白的衣衫不沾一滴水。
事情发展走势急下,纣王和妲己回来了,以往重视哪吒的二人一听说得罪了龙王,竟一句话不说便要送哪吒去请罪。李靖更是将哪吒关在了塔中,十娘四处奔波,多处请求,终是没能救出哪吒。
哪吒脾气急,性子傲,不肯低头,与十娘当街争执,被十娘在雨中打了一顿,更因为十娘一句,“你的骨头是我的你的肉也是我的”便生了削肉还母,削骨还父之念。
莲花与哪吒同窗之时便已倾心,不放心地跟了过去,奈何哪吒趁夜里她熟睡之时,拿出匕首,顿了顿抬头望了望月亮,然后毫不迟疑地挥动匕首自戕。
月泷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月宫喂鹤,女娲娘娘来找她喝茶的时候随口提起的,话毕又说,“听闻你早些时候为哪吒在龙王面前说话了?”
“只是不忍十娘慈母之心备受折辱,一时没忍住。姐姐,我是不是不该掺和凡间之事?”
“倒也不是,我不便现身凡间,十娘又一向虔诚,此次你倒是帮我照应了她一下,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只是这等事以后还是少做,毕竟凡人气运,我们不好干预。”
“是。”
“只是那哪吒却命不该绝。”女娲感叹道。
“听闻那修仙之人云中子可以莲藕做身,是否能救他一救?”月泷心下不忍。
“可倒是可,只是云中子性子怪异,一般人是不救的,你若真的担心,便往凡间走一遭,卖个上仙的面子。”女娲调笑道。
“月泷只是被十娘的母爱触动了几分才想掺合一下,既然能救活哪吒,我也好全了她这份殷殷母爱,只是女娲姐姐莫要多想。”
“自然。”
哪吒重见天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拿着粪勺的十娘,他一脸无语又只能忍着,杨戬还在旁边傻呵呵地看好戏。
等从复活的激动中缓过来,哪吒无聊之下才问起自己为什么会重生的事。
十娘娓娓道来,“你金身摔坏了以后,我听说云中子道长能救你,便跑来求道长,求了好几日道长连见我也没见,我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见那日为你说话的月神娘娘翩然而至,她先是对我笑了一下,那叫仙姿玉容,倾国倾城啊。随后她进了院子不到一刻钟,云中子道长便见我了,哪吒啊,这次可要好好谢谢月神娘娘啊。”
哪吒坐在荷叶上思考了好久,心中有些异动,又听十娘一口一个娘娘的,便忍不住开口,“娘啊,别一口一个娘娘的,叫老了都,我看她不过和我一般大嘛!你说她几次三番地帮我,会不会是看上了我英武不凡,啊,呸,怎么又浇我大粪啊!”
十娘挥着粪勺,“我看你满嘴喷粪才是!”
冬去春来,春去夏来,哪吒成为莲藕人那日,正是月泷承诺送给云中子的月华晶凝成的日子,她带着月华晶落在院子中央的时候,正看着哪吒人头藕身地在十娘旁边跑来跑去,十娘慈爱地笑着,开心地眼角溢出了泪水,月泷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心中欢喜。也不枉自己辛苦一年凝成这月华晶。
“哎,月神娘娘!”十娘激动地小步跑过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月泷微微笑了,“十娘,近来可好。”
“好!好!多谢月神娘娘今日还来看哪吒。”
“倒不是特意来,只是巧了。”月泷含笑解释。
“月神仙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云中子把哪吒的外观改造得和肉身没什么差别后也连忙过来招呼。
“道长言重,今日月泷是来兑现承诺的。”话落将月华晶交给了他。
“月泷?”一直僵直着身子看着的哪吒呐呐出声,“这是你的名字?”
一巴掌拍上哪吒的后背,十娘大声道,“神仙的名字是你能随便叫的吗?快赔罪。”
“十娘言重了,名字本就是给人叫的,事已了,月泷告辞。”
“等一下!”哪吒腿僵直地跑过来,“你每次都来去匆匆的,你们神仙都是这般礼貌?”
“不然要如何?”月泷奇道。
“好歹,好歹留下喝杯茶再走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