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她放下书,迟疑了一会儿,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复又笑道,“我不怕,你若历了情劫回来,带回来一个心里有别人的旭凤,我不要你了就是。”
旭凤一愣,反应过来握紧了拳头,这数月以来日日相伴,耳鬓厮磨,她便是如此容易便舍弃自己吗,丝毫不愿意去争取,只等待自己去给她一个结果,心里气愤难平。是了,她便是这般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能让她喜欢自己已经着实不易,怎能再奢求……可明白是明白,心中的酸涩却久久不愿离去。
他抿着唇坐在她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对面的人察觉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是有些凉薄了,便挽救道,“你傻啊,你不会去找那缘机仙子,让她给你排个无情感纠缠的命格吗?”
旭凤面上缓了一些,叹了口气,轻轻地说,“我不过是想让你多在乎我一些,果然,明知你的性格,我还试探你,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罢了。”
月泷看着他的深情,心里也酸涩了一瞬,安慰道,“我自然是在乎你,虽不比常人的情感深厚,但是却已是我不可多得的情感了,我这人天生便有几分冷情,这万万年来在月宫更是养成了几分冷漠,现今我却喜欢了你,你明白我的心意,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旭凤勾了勾嘴角,心下一阵甜蜜,伸手搂着她,“我定不会负你,我们鸟族深情,愿得一心人,不离不弃,共赴鸿蒙。”
缘机仙子自是不敢违抗火神殿下的命令,何况在这之前又有天后的提点,旭凤这世在凡间便是一个富贵帝王,经历生老病死,便可归位。
这日,月泷从书中抽离,抬起头算了一算,旭凤应是下凡半月了,她便决定去看他一看,想到这无奈地笑了,若是他回来知道自己一次都没去看过他,定是不依不饶。
掐指算了算,得知旭凤历劫的地点,便动身去了淮梧国,到了淮梧国的地界便现了身,想着以往都是在窥世镜中观看,近日便可体验一把风土人情。却不知她鲜少下凡,忘记凡人的相貌和神仙的姿容差别甚大,月神又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美人,更加上那一身的仙气,所到之处皆是惊艳之色,全是赞叹之语。
她慢慢地体验了半日淮梧国的风土人情,便想隐身去熠王宫看看旭凤,不曾想,经过一间书斋没忍住进去买了几本人间游记,刚出书斋便见前面一条街道几人骑马过来,所到之处民众皆避让,正奇怪,却见那为首的人眼神朝着站在书斋门口的她看来,便是这满街的颔首低眉,凸显了她的与众不同吧?
其实不然,熠王今日同下属巡视边界,回宫途中便听说城内出现一个九天仙女似的美人,他当时不屑一顾,但凡有几分姿色,在升斗小民眼中便都成了九天仙女。可行至宫门前,看到那亭亭立于书斋门口的神仙般的女子,衣带飘动,似是要乘风归去,他心下一紧,当时便生出几分悸动,与她对视上的那一瞬间,他听见了自己心跳快了一瞬。
月泷抱着书,看那一行人远去,心想,旭凤凡间的样子倒与在天界没什么不同,只是气质多了几分富贵之色,少了几分仙气,原来这便是人间富贵帝王家啊。
既然人见到了,他也一切安好,自己也不便掺合他在人间的命格,她是不是可以离去了?
正欲捏个诀离去,却见面前多了一个人,样子倒是有几分像旭凤身边的燎原君,应是天后不放心,放下来一起历劫的吧?
他抱剑拱了拱手,“姑娘,我家主子有请府内一叙。”
月泷打量着他,思考要不要去,燎原君维持一个姿势片刻,额间有些细密的汗水,想到刚刚王上说,“……务必请那位姑娘来府中……”,一个令他奇怪,这位仙气飘飘的姑娘更是奇怪,竟然一句话不说就跟着他走了,从头到尾神色都没变过一下。
旭凤正在书房等着,心里思考者一会儿要和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说些什么,刚刚一时冲动让秦潼去请,现下人要来了却不知如何是好。
门被敲响,秦潼的声音传来,“王上,人已带到。”
月泷走进来,身量纤细,走姿优美,气质冷然,旭凤抬手示意,“姑娘请坐。”
“多谢。”便轻轻落座,将手上的书放于桌上,看着他,似是在询问他叫她来有何事,看着他一副窘迫的样子,心下一笑,不忍折磨他,便又收回了视线,拿起书看着。
“……”旭凤憋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和陌生人拉近关系,正头疼,却见那位随遇而安的姑娘,已拿起自己买的书看起来了,如此……也好。
二人相对着看了一下午的书,期间他叫下人上了许多茶水点心,桌上都摆满了,却不见对面的人动上一动。
看天色已晚,便邀请一起用餐,哪知对面的人想了一瞬,淡淡说道,“不饿。”他没办法,有些怕拒绝地询问是否要在府中住一晚,夜路不安全,她倒是应了,点点头便跟着下人走了。
旭凤用过晚饭,坐立不安了许久,便往后院去了,敲开门,见到一身白衣的月泷,言语了许久,月泷才放过他和他去“赏月”了。月神都在此,哪来的月亮呢?不过是想接近自己的借口罢了,月泷唇角上扬。
旭凤也发现了今夜并没有月亮,神色微赧,“对了,还不知姑娘名姓。”
月泷想,在天界时第一次见他,他便问了自己的名字,她当时……好像没有回答,旭凤还很是不满,当下便开口道,“月泷。”
“月泷姑娘,不知到淮梧有何事?”
“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随便看看。”
“月泷姑娘的夫婿放心你一个姑娘家上路吗?”不动声色的试探,脸却已经偏开,目光也有些游离。
月泷笑了一下,这拙劣的演技哦,“夫婿?还不曾有。”
旭凤笑了,脸偏回来,“想来也是,姑娘如此年轻,当是无夫婿的。”
年轻?她可都八万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