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悬廊听着:“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可能最初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而是因为流放到锁阳城边,被这里私藏的北蛮人认出来了,然后杀掉了押送的官兵救了她。”
姜嫱觉得这个解释合理:“那她,真的是北蛮皇族?”
越悬廊:“若她是,那么北蛮人不会只有这点动静,北蛮皇族,极其重血缘。”
姜嫱开始担心黑煤河那边了,但是自己此刻就算走,也走不到那边。
天色渐渐黑沉,两人都没敢睡,在这荒郊野外,就算身为寒门的越悬廊,那也是从小家里有下人伺候的。
更别说在南阳城繁华地长大的姜嫱。
夜色渐凉,姜嫱拉紧了身上的披风,越悬廊坐在风口,为她挡住冷风。
然后看着她抱着双腿靠在树上,手里的果实还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越悬廊瞧着她这模样,懵然间笑了:“怎么像个兔子。”
在这一刻,越悬廊的心出奇的静。
他有许多的话想要宣之于口,想说给姜嫱一个人听。
姜嫱抬头:“我不是兔子,是蛇蝎。”
越悬廊问:“那请问美人,月黑风高,想不想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姜嫱看了看周围:“这树上还有什么好玩的?”
越悬廊缓缓凑近她,目光带着眷恋:“郡主,我是真的,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他说完,伸手拿出了那块玉竹。
那是她曾经为了让他喜欢自己,假意说自己从水里给他捞起来,又被他作为定情物赠与自己。
再后来两人闹崩,姜嫱又亲手还给他的那块祖传玉竹。
越悬廊有些忐忑的望着她:“我知道此刻不是最合适的时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黑煤河,我越怕自己这块玉佩,此生再也送不出去了。”
姜嫱默然的看着,没说话。
本来很冷,此刻却不冷了。
脑子乱七八糟的思考让她有些懵。
“怎么会没人要?”姜嫱喃喃道。
像越悬廊这样的郎君,下朝回个家都得被姑娘们扔的手帕淹没,多少人想嫁。
“可我怕你不要。”越悬廊说完,眼睛里竟然都有了红意和水雾。
姜嫱:“为什么会这么想?”
越悬廊:“我怕我还没来得及让你动心,因为——我不知道你和世子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为何,在靠近黑煤河的每一日,我都在提心吊胆。”
他言语带着颤意,听的姜嫱难受:“你不用怕的,我找世子,不过是问一个问题。”
越悬廊点头:“是我想的太多了,是吗?”
姜嫱问:“我的存在,会影响你站在世子这边吗?”
他摇头:“不会,我之于你,或者他之于你,都在你的选择之间,我始终坚信,得之我命,我错过的那次,或许就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你若是选择世子,那也是世子比我好罢了。”
姜嫱抿唇,她不愿意看到越悬廊自卑。
没有谁比谁好。
百里沉渊很好,但是他不适合自己。
越悬廊很好,但是姜嫱一直拿前世的记忆来待他。
姜嫱望着他此刻有些晶莹的眼眸,心乱如麻的问:“若是有有两世,前一世我遇上了你,你对我极好,我死后觉得亏欠了你,所以这一世一直想要弥补你,你要如何?”
这番话,让越悬廊浑身一顿,因为姜嫱的话让他心口忽然开始震动,那种震动,仿佛是在跟什么共鸣一般。
他捂了捂心口,眼底藏匿着深情:“是不是我这世,对你不好——”
姜嫱摇头:“你对我很好,真的。”
越悬廊却落了泪,他心口疼了起来:“我知道不好的,一开始,我对你那么冷淡,后来还让你哭了——姜嫱——”
姜嫱看他这般,慌了的伸手去捧住了他的脸:“你怎么了?”
越悬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哭了,可是他此刻眼泪止不住,他伸手紧紧拉住了姜嫱的手:“我不想错过你,真的不想——”
姜嫱立马伸手抱住了他。
她鼻尖微酸,世间之人总是不能有一帆风顺的圆满。
尽管她知尽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也没有让她和越悬廊走的顺利一些。
前世她一次次被百里沉渊拒绝后,她都在越悬廊的劝慰陪伴中走出来,每一次她都暗自想。
若是她喜欢的是越悬廊就好了。
这人那般温柔体贴,不会让自己心痛。
要是嫁给他就更好了,他甚至都不舍得她吹一下冷风。
此世,还是那般温柔的人就在面前,可是两个人还是一样,始终依旧无法圆满。
姜嫱觉得,或许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都快过两辈子的人了,她也是想要一个家的。
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
“越复啊,等从黑煤河回去后,我们商量一下婚事吧。”
她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再纠结什么。
越悬廊握住了她的手臂起身看着她:“真的?你说真的?”
姜嫱红着眼眶,冲他笑了一下:“不骗你。”
她低头,从他手心里将玉竹拿过来。
“不过先说好,我并非相夫教子脾气好的女娘,不会在家里侍奉夫君,也不会照顾公婆,但是我也不会胡来,该有的礼节我还是会有。”
越悬廊立马说:“我父母怎么敢劳烦郡主照顾,身为人子,这是我的事情,既然娶你,自然也该照顾好你。”
姜嫱听着,点了点头:“我喜欢做生意,还想帮卫箭收容无家可归的女娘,所以今后可能会走南闯北,你不能约束我。”
越悬廊点头:“自然是不会,女娘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极其难得,身为夫君自然是该支持。”
姜嫱:“我与世子清清白白,但是今后只怕他要做的事情,我也会帮忙,你不许吃醋。”
越悬廊眼底终于有了笑意:“那我与世子之间接触会更频繁,你会吃醋吗?”
姜嫱:“——这一样吗?”
越悬廊笑意更甚:“不逗你了,我答应,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姜嫱抿唇笑着,然后当着他的面,将玉竹塞到了衣服内衬中放好。
她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是不是脑子一热。
就是这么突然间觉得,越悬廊很不错,若是能和他有一个家,挺好的。
若是要问她怎么就突然想通了,那姜嫱会说:因为越悬廊哭了。
她就是见不得他哭,就好像前世自己死的时候,越悬廊抱着自己那一颗一颗的泪砸在她脸上。
那些眼泪让她心疼的无能为力。